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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武俠]焚天愤天淫魔阴魔(全)-25

  


第百十三节岷山中伏
乙休本於赴峨眉开府前,已算计天痴上人必由之路的岭上,共设了二十六处厉害埋伏,玄功奥妙,变化机密。更在青林岗中腰和岷山白犀潭暗谷口外,除用极厉害的禁制外,并还各设一座旗门,具有极大威力。另外还有三处埋伏,专截敌人退路,须等归退时始行发动,更是神妙莫测,一处比一处厉害。尤其是最後一关地面设有摄形之法,哪怕不由当地飞行,只在横断千里以内的上空越过,形影必为阵中神光所摄,同来门人,却一个也休想脱身回去。

天痴上人本难幸免,幸好灵峤宫意图主宰仙界,尚有用他之处。因铜椰岛曾受哈哈老怪所占据,还存妖邪根基。天痴上人虽倾向灵峤宫,却桀骜不驯,灵峤势力渗透的进展滞阻缓慢。但若任天痴上人败亡,只会助长妖邪在岛上的声势,又不想惹火乙休,更想给自大的天痴上人知道利害,才从中示好,将天痴上人驯伏过来。灵峤三仙来时已沿途暗中布置,把这前後五处紧要埋伏相机破解。因其中有两处,还不能先给破去。籍尹松云与峨嵋的芥蒂,无面见极乐真人、瑛姆,赤仗仙童早在会晤乙休後,就把尹松云支使来了岷山,持着灵符守候,使到时天痴师徒不致受害。

青林岗地当岷江下游,石山峭拨,连岭排云。岭头上为石地,亘古无人,虽然平整,因为上下艰难,草木不生。赤仗仙童顾忌尹松云的做骚天性,致另生枝节,命尹松云就隐身在峰腰危石之上坐守。

尹松云就是不甘寂寞,以这处埋伏,威力已减去一半,不足而讨好天痴上人,要等少时天痴上人败走,才回来破这归途二处埋伏,便往岷山白犀潭深藏後山一条暗谷尽头飞去。那最末一道埋伏,便在暗谷口外,两边危崖交错,中通一线,已由谷主人行法禁闭。下面是盆地,林木茂翳,蓬蒿没人,地极幽僻。隐身谷左崖腰磐石之上,相隔只有十来丈远。左对天痴上人来路,举手便可将埋伏破去,右对谷口,可以观战,地势再妙不过。

等了一会,忽见谷口有一极小人影一晃。定睛一看,那小人竟小得出奇,身量比初生婴孩还小,仅似刚成形的胚胎,可是神情动却作矫捷如飞,这就是阴魔得血神经真本後,得蓝田玉实之助,数日来重新育长的後天五行肉身。韩仙子当日迷醉下,阴魔无相法身离体,也瞒不过她的深厚修为,知阴魔有分身之能,早在公冶黄送情夫回峨眉,就把白犀潭的警卫交与小奸郎。阴魔知韩仙子坐关修炼寒极秘简,难免受天痴上人惊动,误却修为。闪入白犀潭後,阴魔取出韩仙子至宝如意水烟罗,把全谷罩护。阴魔初试後天肉身操练五行埋伏,却给尹松云看出了一点影子。

尹松云随听来路远处,风雷大作,破空之声由远而近,遥空云影中飞来十馀道光华,晃眼飞近白犀潭上空,宛如十馀道白虹当空飞舞。电掣也似在空中旋了三五圈。眼看离地不远,倏地一蓬五色彩烟,由伏处潮涌而起。为首一道白虹,拥着一个白衣老人,满面俱是怒容,将手一扬,便是震天价一个霹雳,朝彩烟中打去。

天痴上人发觉埋伏乃道家最厉害的太乙分光有相旗门,不禁又惊又怒,知道那彩烟後面还有无穷变化,自料随行诸弟子中,道行浅一点的,更非失陷在内不可。无如势成骑虎,欲罢不能,恨到极处,把心一横,豁出损伤法宝真元,要发出太阴元磁神雷,下来硬拼。尹松云不等下面旗门现出,立即乘机手指掐诀,将灵符往外一扬。

乙休早以在神羊峰顶遥望,见一片祥光像雨电也似随着雷火打入阵内。将旗门破去。跟着连声迅雷过去,彩烟消散,现出五座旗门。天痴上人面上立现惊喜之容,将手朝天一拱,忙要收时,那旗门似有灵性,光华连闪两闪,便破空飞去,一晃不见。天痴上人师徒也同时落到地上,白光敛处,各自现出身形。

上人先朝谷内略看,冷笑道:“驼鬼不羞!我师徒应他之约来此,事前防他狡赖,并还通知。如今人不出面,反把牢洞峡谷重重封锁,沿途又设下许多诡计埋伏,难道暗算人不成,一缩头就了事吗?”

说完,不听回应,又用目四顾,好似未看出什麽徵兆,越发有气。便喝:“楼沧洲过来!”

上首第六人应声走过,躬立於侧。上人怒道:“我原知驼鬼之妻因恨驼鬼无义,以致应誓遭劫,恨同切骨,一向隐居在此,不与相见。驼鬼约我来此,不是想借此引起同仇,以便圆他旧梦;便是想移祸江东,使我与这里主人成为仇敌,他却置身事外。我师徒光明磊落,人未出面问明,决不作那无耻鬼祟行为。谷尽头处,便是白犀潭,不必下去,只在上面问个清楚。”

行为还算谨慎,但就蠢得可怜。既知人家已夫妻反目,竟不先探清潭主意向,就兵临城下。对方那能说是无关,示弱於他。兼且弱国无外交,那是讲理的对象。不自量力,只会是灰头土脸的下场。

楼沧洲已纵遁光,缓缓往里飞入。刚进谷口不过三两丈远,忽听有一极小而清脆的口音喝道:“来人慢进,这是什麽所在,也敢来此撞魂。”

紧跟着,两道金光成斜十字交叉在谷径中心,将路拦住,金光下面现出一个小胚胎。阴魔在铜椰岛时,本就要闹他一个天翻地覆,只是更讨厌朱梅,才没出手。今见天痴上人只听对方说个地点,就欺上门来,不给他一个灰头土脸,可真虐待自己了。

楼沧洲知今日所寻敌人脾气古怪,而且机阱密布,说吃亏便吃亏。虽话说得那麽难听,也得忍气作答。阴魔却没那精神容他多费唇舌,喝道:“无知蠢牛鼻子,出去对老鬼说,谁来都得一步一拜,拜将进去,没有一个可以在这里撤野的。”

楼沧洲便是泥人,也有土性,何况一向自大,忍不住喝道:“无知小妖孽,是何精怪幻化,敢如此放肆?速唤乙休夫妇出来见我师父。”

阴魔本就要惹事,正是有州官放火,那得任你点灯,只要权威在手,言词不顺耳就是罪大恶极,喝道:“这牛鼻子,敢来我们白犀潭放肆。老金,把他吊了起来再说。”

楼沧洲猛觉头上雪亮,匹练也似当空撒下百十道银光。来势急如电掣。楼沧洲手中青光刚刚飞出,已被那一蓬交织如网的银光,连人带青光一齐网住。当时只觉周身俱被银光粘缚,越挣越紧,晃眼被裹成一团,高高吊起,低低悬在两边危崖当中。天痴上人一时情急,厉声大喝:“妖物敢尔!”

上人手一指,便有一团栲栳大的青霞,朝那银光打去。眼看飞到谷口,似被什东西一挡,震天价一声巨响,炸裂开来。当时烟光迸射,地塌山摇,附近山石林木,纷纷倒塌折断,沙石残枝,满空飞舞,半晌方歇。谷口以内,却是原样,连草也未见摇动一根。上人由不得怒火中烧,喝令左右门徒分出八人,连同自己,各按九宫方位,齐走向谷口外,各取一面三角小幡,掷向空中,立分为九幢五色奇光,将峡谷上空围住。师徒九人一同运用玄功,同把手一搓,朝光幢上一扬,便有九股彩烟,由光幢上蓬蓬飞起,宛如怒涛飞堕,眨眼将全峡谷一齐笼罩在内。千寻彩烟立化成五色烈焰,将峡谷围罩,燃烧起来。天痴上人大喝道:“驼鬼夫妻,再不放我徒弟,缩头不出,我略一施为,你那满潭中的精怪生灵,连你水中老巢,全都化成沸浆了。”

这两极神光炼成的真火,何等猛烈,并且此火见缝就钻,由心运用,楼沧洲也善此法,只要有一丝空隙,穿将进去,便能发生妙用。爱徒虽然被困,法力尚在,运用本身所炼真火一引,里应外合,这峡谷纵不烧熔成汁,也必被雷火震坍。一经发挥威力,多厉害的禁法也禁不住。至不济,人总可以救出。

哪知除却谷中禁制外,上面还蒙有一层宝网,罩得水泄不通,五色烈焰如何攻得进。谷中仍无应声。乙休原是隐身神羊峰顶遥望,欲候老妻出谷,与天痴上人斗法之际,再行现身。运用慧目定睛一看,见全峡谷山石上面,依稀似有一层极淡薄的烟痕蒙住,才知谷口有老妻的至宝“如意水烟罗”蒙阻。

此宝乃天府奇珍,乃是一面宝网,不用时,折叠起来,薄薄一层,大只方寸,弹指展开,大小数百千丈,无不由心。妙在是与别的法宝不同,毫无光华,也无甚形迹。多好的慧目法眼,也只依稀辨出一片薄得几非目力能见的烟痕;任多猛烈的水火风雷,均攻不进。经阴魔後天肉身施先天真气引导,连熟悉此宝的乙休也需用慧目才看得端倪。天痴师徒更无知无觉,合力围攻了一阵,枉自烈焰熊熊,声势猛恶,连左近山石林木,好些俱被波及,不是烤焦枯死,便是碎裂崩塌,独那条峡谷依然纹丝不动。

天痴上人羞恼成怒,把心一横,回手囊中取出一件形如梭的法宝,手掐灵诀,待要往地上掷去要攻入地底,勾动地火,将岷山後山白犀潭一带毁灭。只不过凿地而进,可不是说做就做得到,更要累长的时间,天痴老儿这只是有姿态,无实际。忽听远远空中厉声大喝:“痴老儿作此无赖行为,不怕造孽太大,遭天劫吗?”

声到人到,跟着一片红光,比电还疾,由远而近,晃眼飞堕。乙休不等天痴上人发话,朝谷口内用手一指,解了禁法,谷顶银光撤处,楼沧洲已被松开。楼沧洲自觉丢人太甚,忙纵遁光便往外面飞去。天痴上人待楼沧洲方一脱网飞出,便戟指大骂:“驼鬼无耻!原来也怕我毁却老巢。现已相对,总须见个高下。我素来光明磊落,决不鬼祟行事,任是如何比斗,由你挑选,只要说出来,我便奉陪了。”

乙休由他怒骂,只微笑不言。等他说完,才答道:“只能怪你自己法力太差。一片祥光随同雷火飞下,才将我旗门破去,凭你万无这样法力,路道尤其不合。你却往自家脸上贴金,说甚麽见个高下,岂非无耻之尤?要我出题斗法,岂非荒谬?你自恃有铜椰岛地层以下数千年凝聚的阴秽之气,我随你往铜椰岛去,看你有甚神通施展,免得你死不甘服,说我依着家门欺人。你看如何?”

天痴上人原知乙休道法高强,机诈百出,自料今日败多胜少,知道道家法宝飞剑多半是金质,先用元磁真气先给敌人一个小挫,再乘机激怒,引他去至铜椰岛入网。闻言只得愤怒答道:“这是你说的,我只好先得罪了。”

说罢,两肩摇处,四十九口神木剑,化成四十九道冷冰冰的青光,虹飞电舞而出。紧跟着双手一搓,往外一扬,又是无数太阴元磁神雷,发出碗大一团团的五色奇光,齐朝乙休打去。天痴上人的元磁神雷能发能收,中上固是形神皆灭;如与五金之宝相遇,立即由分而合,化为元磁真气,将它吸收了去。雷火克泽金,得四十九口神木剑的木风相生,有相辅之妙,厉害非常。那青光神雷夭矫如龙,出即暴长,一是飞出不远,即发出震天价的霹雳,爆裂开来,两均猛烈。

阴魔因深知韩仙子对乙休的鄙弃,不会喜欢乙休干预潭内的事,必要以潭内法宝却敌,才显傲性。化出一女子声音,当空喝道:“何方老贼,敢来我白犀潭撤野?今日叫你知道泼妇厉害!”

话未说完,青光霹雳忽然全被隔住,同停空中,此冲彼突,不能前进一步,好似在空中突然悬有一堵坚强城壁,凭空阻住。只见青虹电舞,雷火星飞,上下左右,任怎冲突,总是冲不过去。妙在是形影皆无,看不出一丝迹兆。同时,二人面前飞落下一团青烟,光处,现出一个鸠形鹄面,穿着一身黑衣的中年妇人。周身黑衣,好似烟笼雾约,罩着一层精光,隐隐约约簇拥着一个道姑,凌空而立。

自从当年夫妻二人为一件事情反目後,韩仙子便将躯壳委化,藏入天琴壑内,设下禁牌神法,自己隐入四川岷山之阴白犀潭底。兵解以後所附的形体,并非原来法身,更已用道家内火外焚之法,已渐将这第一躯壳化净,平日看去如同烟笼身子,凌虚飘浮不定。

阴魔幻化先天法身,模拟韩仙的形体,反正谁也未见过韩仙子躯壳萎化的面目。乙休也认不出真伪,忙道:“山妻来了,怪你在她门前放肆,必有处治。我夫妻素不喜两打一,这里又是她洞府,她是正主人,我不能越俎代庖,只好暂时下来。等候被山妻打跑时,我就随你往铜椰岛去,捣你老巢,就便开开眼界,看你那地肺秽浊之气凝炼的玩意,到底有多厉害好了。”

乙休说罢,身形一闪,便落在那尹松云隐身观战的峰腰危石之上,相隔不过丈许,落地先朝尹松云这一面笑了笑,跟着转面点手,一个矮胖的模糊人影便纵了过来。乙休笑道:“今日本想叫痴老儿丢个大人,把他的门人全数扣下,片甲不归,只剩他一个孤身逃回岛去。不想有人暗中作梗,处处给痴老儿解围,并还大胆来此观战。依我脾气,本实容他不得。不过我素来不和後生小辈一般见识,他特意派了个小辈来代他行法,使我不好意思计较,用心也忒狡猾。如不稍微给他看点颜色,他必得了便宜卖乖。现有柬帖一封,你可拿到去峨眉的云路中途等候,给他一个厉害。”

说罢,只见身形一俯,跟着一闪,便即不见。尹松云明知乙休发言,是暗中告诫,不令叁与此事,免得又去暗助天痴师徒脱险。但天痴师徒回去路上,还有一处最厉害的埋伏。师命在身,也不能畏惧违背。行藏被人识破,此去不免吃亏,径把师父所赐以备万一将来遇险,借以脱身遁走的本门心光遁符暗中施为。乙休知他是赤杖仙童所差,也只虚声恫吓,那模糊人影只是钓鳌矶天狐超劫时收的看洞獭人,如何敢与灵峤宫为难。

斗场上,十馀道形如玉钩的碧色寒光从青烟中飞出,往天空飞去,直没入天际密云之中。晃眼工夫,重又在云层中出现,光已增强长大,宛如十数条青虹,蛟龙剪尾,不住屈伸掣动,发出极大的破空之声,自天飞堕,由天痴上人师徒身後左右,每道光华各认一人,分三面环抄上来。

天痴上人才知敌我之间果有一层阻隔,连敌人的法宝,也须经由上空越过,不能穿行无阻。暗运元磁真气吸收,钩光依旧电掣虹飞,毫不为动。仔细观察,竟不知是何物所制,只觉变化神奇,精光强烈。那钩光共是一十三道,中有一道光尤强烈,因人而施。这十二弟子俱是天痴上人门人中上选,各得有本门真传,但遇上这麽神妙莫测的法宝,也只勉为其难。天痴上人也得将当初成道时所炼与心灵相合的镇山御魔之宝,今已多年未用的一口飞剑飞起应战,仍是觉得吃力,正打算招回四十九口神木剑助战。忽听青烟中人喝道:“老贼不要发慌。我的碧斜钩,乃水宫神物,地阙奇珍,通灵变化,向来出去以一敌十。既然你带的徒弟有两个废物,待我收回两柄,免你师徒手忙脚乱如何?”

随着说,忽有两道突然伸长,横空剪尾,往回飞去。天痴上人不知敌人藏有深意,加以急怒攻心,愧忿交集,求胜心切,灵智已乱。匆迫之中,却不想碧光初发出时,既由高空飞越,过了当中阻隔,然後下落,木剑、磁雷仍滞空中,可知阻隔未去。那麽碧光收回时,怎会由平面横飞,不由上空飞起?却以为这一来,正可将计就计,也不顾再收神木剑,竟将馀存的元磁神雷暗中发出,意欲尾随两道碧光之後,潜追过去。

原来阴魔一上来,便看中这四十九口神木剑,立意收它们下来。把两柄最厉害的雌雄一双主钩,借词收将回来。只见两道百十丈长的青虹便即合流,就势把四十九口神木剑归路挡住。阴魔便即运用玄功,将那隐在空中的宝网,再急速兜将上去。碧光来去势均神速。天痴上人稍乱心意,只见两道青虹略一腾挪,四十九口飞剑光,便似被什东西扯紧,横竖七八纠缠一起。自然全数落网。连那些未发的磁雷也一窝峰似朝对面敌人飞去,烟光变灭,两三闪过去,便同失踪不见,始终没看出空中法宝是什形状。此剑乃天痴上人心血所炼,天痴上人焉能不又急又恨,气得咬牙切齿,须发皆竖,厉声喝骂:“驼鬼、泼妇,今日有我没你,与你拼了!”

说罢,将手一扬,飞起一团红光。到了空中,一口真气喷将上去,立即暴胀,约有亩许大小,红光万道,耀目难睁,比火还热十倍。才一飞起,还未下落,附近山石突起白烟,所有林木花草全都枯焦欲燃。泰山压顶般由上而下,正往对面敌人当头打下。青烟中阴魔一声冷笑,接连飞出金碧二色两团光华,精芒四射,只有丈许大一团,疾如流星,首先对准红光中心打去。双方势子都急,一下撞个正着。先是叭的一声,金光深陷红光以内,包没不见。红光只略停了停,仍往下打来。第二团碧光出手较慢,相继迎击上去。

天痴上人见敌人金光虽吃红光包没,并未炸成灰烟,或被烧成汁液,化为红雨飘散的情景,正觉有异,未容仔细观察,就在包没金光的红光快与碧光对撞的瞬息之间,猛听红光中炸音密如贯珠。天痴上人刚觉不妙,一声极猛烈的巨响,好似霹雳怒发,红光忽然爆裂,金光化为万千团烈火,无数金芒箭雨一般,夹在烈火丛中四散下射,当空散将开来。天痴上人因此火熔石流金,奇热且毒,又是神木剑的对头,众弟子身带法宝、飞剑,都是晶玉神木所制,一个躲闪防备不及,立受重伤,慌不迭待要行法抵御。

哪知阴魔早有成算。那碧光乃千万年凝寒之气,为乾天罡气所迫,日积月累,还未到炉火纯青地步,已经人收去,凝炼成一团奇寒气质,名为寒碧珠。因只具精气,未到炉火纯青的成形地步,难与雪魂珠相比,却附有乾天罡煞之气,如论对敌时的威力灵效,尤其抵御真火,独具专长,更不在雪珠以下。

碧光突往平面展开,寒光凛凛,同时吹出一股极猛烈的罡风,的烈火遇上便即消灭,化为青烟,被风一吹即散。下馀的直似飓风之卷黄沙,朝前涌去,化为千百丈无情烈焰,随着罡风向天痴上人猛扑过来。烟光万丈,照耀崖谷,风雷之声,震撼大地天痴上人知道再不见机遁走,自己无妨,随带诸门弟子多半不死必伤,决难幸免。没奈何,把脚一顿,大喝:“众弟子,随我速退!”

忙由袍袖内飞出一片黑光,略阻火势,同时运用玄功,连随行十二弟子一齐摄起,纵遁光破空遁去因是恨极仇敌,怨毒已深,无可发泄;百忙中,天痴上人一面收回黑光,一面手掐灵诀反风回火,并将适在谷口叫阵时取而未用的一件法宝取出,要由地底攻入白犀潭,引发地肺真火,毁去敌人巢穴,连後山一带全给烧成劫灰,稍泄胸中忿恨。可是那黑光略一阻挡,便吃碧光罡风荡开,依旧光焰万丈,漫空乘风,电驶追来。这时身後漫空烈焰,已被碧光逼紧,反为敌用,烈火如潮,劫云滚滚,势不可当。反风驱火之法不特无功,身後烈火光芒反被罡风催动,来势更急,竟快被它追上。

天痴上人这才死心息念,收回法宝,忙催遁光,加紧飞逃而去。幸好青烟中不是那比乙休还要难惹的有名女魔头韩仙子,阴魔的後天法身只是胎孕阶段,未能尽发异宝功能,否则以天痴上人的微末道行,在寒碧珠,如意水烟罗内外夹攻,必无幸存。

天痴上人见身後烈火光芒反被罡风催动,正纵遁光急驶,遥望对面山头上立着乙休,手指天痴上人大喝道:“痴老儿,莫害怕,我那山妻是不会追你的。前面我还为你设有一关送别,只稍微低头服输,便能无事过去,否则难说。如无人救你,令高徒们也许屈留些日子。”

天痴上人已经飞近,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大骂:“千年压不死的驼鬼!自己缩头,不敢和我对敌,却指使泼妇出头,只闹鬼祟行径。像你这等无耻,也配称作修道之士?你当我真个败了不成?”

乙休闻言,一点也不生气,哈哈大笑道:“痴老儿,难为你收了这几个徒弟,便自称一教宗主。这不是铜椰岛上,由你作威作福。今天我为戒你骄妄,有心怄这闲气,因要见识见识你那先天混元一气大阵是什样儿,我只臊臊你的面子而已。只管放心,此时决不会伤你,迟早放你回岛,不过令高徒们却须留此,作个押头罢了。”

其实乙休要留下天痴上人门下,另有居心。天痴上人收徒虽多,有成就的只谨这十二弟子。少了他们,先天混元一气大阵发挥不到一半威力。

互相嘲骂了一阵,天痴上人似觉飞近了些,却总飞不到前面峰顶。猛然警觉,知已陷入埋伏以内。冷笑道:“驼鬼无耻,只使用鬼蜮伎俩,还敢说是和我相对吗?不必再鬼头鬼脑暗算我门人,今日老夫误中诡计,甘拜下风。你夫妻真有神通,敢去铜椰岛相见,我便从此退出此岛,隐居大荒,永不出世。”

说完,果听西北方乙休哈哈大笑道:“痴老儿,居然肯输口。总算难为你,识得我这移形换影之法,虽还不能脱身,也少吃一场苦头。至於请我老人家去捣巢穴,卖弄你窃据多年的一点家私,作那孤注一掷,我不是上来就和你说,答应准去的吗,何必再用这激将之法则甚?至於我那老伴,这多年来,只不许人到她门前扰闹,照例不肯上门欺人。但就我驼子一个,已够你受用的了。晓事的,自己一人先行回去,由东南方煞户飞出,以你法力,虽有一点阻碍,足可脱身。令高足们也只屈留二日,我便亲来护送,无多停留。”

说罢,便没声息。天痴上人闻言,自是愧愤难当,照敌人所说,独自遁回,日後如何见人?说不得只好硬着头皮,先辨明了真正子午方位和五行向背,把禁制引发。想了又想,把随行门人聚齐,遁光联合,放起太乙元磁精气和身带两件最得力的法宝,将师徒十三人全身护住,由自己向前开路。不照乙休的话,径直往回路前飞,扬手一神雷发将出去。

哪知乙休行时已将埋伏发动。一声霹雳过去,立时烟岚杂沓,天地混茫,上下四处,沓无涯际。跟着五行禁制一齐发动,光焰万丈,一时金刀电耀,大木云连,恶浪排山,烈焰如海,加上罡风烈烈,黄尘滚滚,一齐环攻上来。天痴上人虽仗法力高强,五遁之术皆所精习,又有元磁精气至宝护身,未受其害。无如敌人禁法神奇五行相生,循环不已。暗中又藏有乾坤大挪移法诸般变化,玄妙莫测。竭尽全力,仅可免害,脱身却难。师徒十三人正在咬牙切齿,痛恨咒骂,无计可施,猛瞥见身後现出一大圈白光,悬在空中,四外五遁风雷只要近前,便即消灭,知道仍是那人暗助。

这次尹松云先赶向前,惟恐又被乙休看破,格外小心,藏处极隐,人在禁地以外,隐身法又极神妙。候到乙休走远,才照师命行事,取出灵符。天痴上人看此白光出现在後,分明走了相反方向,连忙向南称谢,率领门人飞身过去。那白光立即将天痴师徒环在阵中,疾逾闪电,转了两转,忽往斜刺里飞去。

出阵後才知乙休狡猾,竟在远处行法遥制,频频运转,瞬息百变,并不专指一处。如无白光指引,再有片时,非被引往白犀潭门上不可。那白光护送出阵,立时隐去。阴魔收下天痴上人法宝後,因乙休尚在,不便现身,放过了天痴上人。天痴上人猛瞥见左侧危崖上有人影一晃,是尹松云故显遁光,给天痴师徒看了一眼,买上个好。

随後尹松云便隐去身形,沿途查看,留神那矮胖人影,惟恐途中埋伏和他为难。一会飞到,峨眉仙府上空彩云层已经在望,尹松云以为到达仙府,更无可虑,便把隐身法收去。猛听背後有人说道:“道友刚来?”

尹松云回头一看,却是个竟是个少年道士,眉若横黛,目似秋波,羽衣星冠,容饰丽都,连女子中也少如此绝色,就是灵峤宫追寻的灵峤特使阴魔冯吾。尹松云不禁吃惊,暗中戒备,没好气问道:“你是谁?素不相识,问我作甚?”

阴魔冯吾笑道:“乙休防你多事,故意说说罢了。我有点事,暂时无人可托,知你要来仙府,便来相候。”

阴魔故意以冯吾外相现身,就是对赤杖仙童表示拣中了这骚王,免尹松云入峨嵋碍眼。瞬间忽见一道光华穿破云层飞来,阴魔冯吾即见淡成幻影,化形没迹。光华在云层上现出醉道人,递过一封柬帖。尹松云见是师父亲笔的机密指令,知已被托重任,不再闲散,喜溢眉宇,向仙府恭恭敬敬拜了九拜,向北飞去。

第百十四节火宅严关阴魔无影无迹回到峨眉,已是开府第三日,亥末子初,众弟子齐集前殿平台之上,分班侍立,恭候传呼。到了亥时将尽,妙一真人先请玄真子升座。玄真子心妒”主〔位,曾於灵空中公开叹尤道自己不在”主〔位,讥之曰:“谁稀罕这无权名位,我手执派鞭,挞伐异己,天下莫我若也。”

妙一真人置若罔闻,谕众弟子道:“日前仙府宏开,晓示尔等为完师祖当年宏愿,日内必须下山行道,修积外功。但毕竟修业太浅,各异派妖人邪术厉害,稍一不慎,为所诱惑,难保不身败名裂,玷辱师门。法力随时勤修苦炼,同样可以与日精进,道心之坚定与否,却是最关紧要。为此当众晓谕:凡志愿首次下山行道者,左元十三限和右元火宅严关,任择其一,通行无阻,始可重来前殿,与下山诸同门会集,听我传授口诀。铜椰岛事完,分别就道。此事全仗自身定力智慧,受害也视此为轻重。一切身经,也因人而异,景象不同,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也无须向过来人多事探询,徒乱人意,於事无补,心有成见,反倒不妥。到时如觉难於自制,务把元关要穴牢牢守住,丝毫松懈不得。”

这左右两洞因是关系乎甄别接班人重地,继往开来,内里禁制重重,神妙无方,休说洞中火宅、严关,便是外景也多用仙法变易,非个中人所见,多非实境。休说那些异派妖人,便自己这面好些位得道多年的仙人,也多半被瞒过去,入盟叁赞事後方始知悉。

众弟子随同叩谢师恩,由诸葛警我等为首四弟子率领,先往右元洞走去。那那去右元洞的道路,原有两途:其一途是经下面峡谷,乃慕名求道入门弟子必由之径,走过危峰峭壁,鸟道羊肠,遍布蛇兽水火等各色各样的危机险境的小人天界,入少元洞内炼到能够服气辟谷後,到左元仙洞外峰壁上小洞穴中潜修。

另一途是受举荐入门之弟子,经由崖顶通行。到了尽头,崖势忽然降低十馀丈,在三面危崖环绕之中,现出一片形如圆盂的盆地。当中有一座十丈方圆的石崖,全峰笔立如削,石质如玉,正中一洞,门额上有“灵虚可接”四个朱书古篆,此是右元洞的出口,那入口尚在崖後。

诸葛警我领众弟子先到少元洞前。到时,亥正将过,开府才三日,已积存了数以千计由小人天界通过的新入门弟子。诸葛警我令众会齐,说道:“今日之举,关系我等成败。这两处难关神妙精微虽是一样,内中却有一点分别。师尊虽说身经景象不同,多所询问徒乱人意,於事无补,但以我四人同经两处难关,互相叁考,为大家分辨出点难易,总还可以办到的。”

众人闻言知为众同门犯险尽力,好生欣喜,无不应命,便随诸葛警我取路前往。由少元洞右一片茂林和十来处楼台亭馆绕到独崖後正洞入口一面,是条白玉甬路。快到那右元洞前,一水前横,宽约三丈,将路隔断,三面危崖环峙。对岸设着一个悬挢。过去只是一座百十丈高的孤峰危壁,峰腰方是元洞正洞入口,约有方丈大小,看去阴森森的。洞门上刻“火宅严关”四个朱书古篆,两旁另有好些符篆。洞深只十丈,前後洞门相对,中间并无一物阻隔。由外望内,却冥冥蒙蒙,无底无限,不能透视过去。

火宅严关看似最难最险,但是关口只有一处,只要内火不生,外火不煎,道心坚定,能将元神守住,不为情欲杂念所扰,即说过便过,脱险极快。无奈火宅乾焰欠却先天真火,只能已後天真气仿效先天,迷惑神智。既由後天法力操纵,任是制度完善,也是演译执导在人,评定通过与否,可以内定。试的是忠诚、德誉,只要有无限忠心,性情强毅坚忍,誓死保护头目领导,无需才能道力。容易起来也极容易。全凭头目领导信任与否。

但难也难到极处,心性柔弱,克制功夫稍差,易为众生疾苦所摇动,有所失足,轻则走火入魔,荫泽减弱,动辄得咎,不能行动。须要多年虔修,受尽苦楚,培养心头活火,凝炼元神,重生肌骨,再显忠诚,二次重度难关。稍一不慎,仍是重蹈前辙。那重的,不是五官四肢残废一两处,永难恢复,便是寿命转劫,甚或形神全消,万劫不复,後悔无及了入洞的人,通行火宅之後,便由前门出去,沿着崖上路径,去往前殿。通过与否,隔着洞门,均可看出。洞中遇险,被困在内,也另有师长恩施格外,前往救援,由四大弟子送往左元洞壁穴中修炼。此外之上下四方,均有禁制,只能循径前行,一步也错不得,只四大弟子各赐有一道灵符,可以随意前後往来,是个例外。

诸葛警我身列众同门之长,以身先试,沉稳心神,运用玄功,从容往内走进。众人隔洞遥窥,安然步入,先前并无异状。诸葛警我以为只要道心坚定,神智灵明,便可无碍,不为魔邪所扰。哪知即此一念,已落假空的下乘,到了紧要关头,忽生异相。洞外所见为进约丈许,忽见洞中云烟变幻。诸葛警我发觉尚早,赶紧湛定神思,返虚生明,一切以玄真子之思为我思,以玄真子之令为我行。即晃眼仍复原状。洞外见人已无踪,跟着又是一片极淡薄祥光,一闪而灭。众人思忖,觉着太易,诸葛警我已持灵符驾遁光,越崖飞来。

诸葛警我就这样几微之间,几致所败,如此洞中虚实,难以宣扬以资叁证,只能说句,各凭福缘,爱莫能助了。如此玄奥,只名门正宗,历劫三生的,能自加谨畏,别具会心。有的仍是将信将疑,俱觉全洞前後十来丈远近,御剑飞行,瞬息过完,只要到时按定心思,不起杂念,当无败理。却不知这一念,就是咫尺天涯,不交心,就得不到提拨。

下一个是岳雯走进,一起步便身剑合一,只用飞剑法宝护身,守定心神,化成一道金光,飞将进去。自知师承之白谷逸非是峨眉纟统,少了东海十九年面壁之功的道力,听诸葛警我那般说法,心有警觉,无後尘可步,不能以此等玄门上乘功夫从容通行,宁费一点心力,拼却艰难困苦,但求有功无过,以本身法力和坚忍强毅,战胜魔头,冒险闯关,以功勋取信。虽然不免身受一点苦难,却较诸葛警我的走法稳妥,可免於树倒猢狲散,永一翻身。

那景象也大不相同,刚飞入内,满洞即起祥氛,遥望烟云变幻,霞辉急漩如潮,将飞剑金光卷去不见。待了好一会,电转云飞尚未停歇,也未见人回转。岳雯先有成见,降魔却添魔扰,最後把心灵守定,不起杂念,虽在飞行,仍照日常入定,安心排队,逸於现实,偶遇功力精进,魔头来袭时光景,任何磨折艰难不去睬它,宁受幻景中苦痛,任伪装真神的魔头肆虐,才无阻无碍的超越,一道金光自空飞堕回洞口,频呼好险,不能详说,最好要道力坚定,熬过去了。

邓八姑自知以前走错了路,无诸葛警我上乘功力的福缘,又是再劫之身,修道年久反倒吃亏,不为神衣魔头所容,通行两处难关,实非易事,恐怕求荣反辱。又忝居女同门之长,如有失陷,殊难为情。向齐灵云提议二人联为一体,用雪魂珠变化元神为护持,以齐灵云的道基定力,助邓八姑蠃取信任。

齐灵云一入门便是玄门正宗,根基先就扎好,有教主父荫,连输诚也可有可无,却需立威取誉,有雪魂珠为辅,当可占了不少便宜,知这样相辅而行,彼此相助,实为双蠃,闻言喜诺。

诸葛警我笑道:“火宅玄机微妙,纵千百人进去,到了里面,如非同一功力心境,有一人稍有动念,便自分开,貌合神离,纵是同床也异梦。一切身经,迥不相同。邓师妹有雪魂珠化身,齐师妹年来道力又极精进,这等走法,自是有利无害。别位少时学步无妨,但须紧记,到了紧要关头,稍遇异兆,便须守定自己,不可再顾同行之人。看似自私自利,实则彼此如若同一心思,转难两全。否则魔头已经侵入,明明境中人已经分开,却因念头一动,又把魔头幻象误认作了同伴,再想安然通过,不为所乘,却是难了。”

同心同德,必需直接沟通,才能心心相印,免却魔头的苍蝇间白黑。稍遇异兆,若有所疑,也需开诚弄个清楚明白,否则就不可纠缠不清。一旦有行事以瞒隐夥伴之意,即沦入以魔头为侣,纵好心也必办坏事。

八姑首先化成一团冷莹莹的银光飞起,罩向灵云头上;灵云立即身剑合一,化成一道彩光,与空悬的银光会合,电驰星飞,往洞中飞去。一径飞入,毫无异状,只是银光护着彩光,比初进时要小却十倍以上,恍如一点带着彩霞的寒星,朝前飞驶,越飞越远。照情理说,这一会至少也至百里以外,却还未见出洞,是因两心如一,心情坚毅,分明是用下乘功力通行,却能返照空灵,魔头无奈其何,却谨畏稍过,也是为魔所乘,陷蹈光隐晦,偏仗自制之功所致。二女久飞不到,忽悟玄机,心智益发空灵,晃眼飞出,别无所遇。洞外见祥光一瞥而过。再看洞中空空,依然原状,银光、剑光俱无踪影。紧跟着便见二人由洞顶越崖飞回,降落下来。

众人觉着右元火宅似难实易,不似左元十三限繁难,关口太多,稍一不慎,全功尽弃。又都自恃道心尚还坚定,不畏苦难,便无法力,也能通过,何况还有飞剑法宝护身,多半俱愿就地一试。有好几个,因此一关是成败所系,未免存有戒心,能得一年力较浅的人去试头阵,就便判断自己能否学步,有无成功之望,自然甚好。另一半意存观望,看人行事,再定去取。

英琼只为班行在後,未便抢先,立候一旁。见众人互相谦让,诸葛警我又说以下只凭个人心志,不按班次,便要告罪僭先。众中癞姑久在屠龙师太门下,颇悉佛、道两门奥妙,事前又听屠龙师太和眇姑暗中详示两洞微妙,以及通行之法,预有师承,成竹在胸。若专说这左右二洞的玄机精微,却比四大弟子更明白得多。见英琼这样道浅年幼的人当先,去试头阵,料是名列三英,必早有预定。忙抢先讨好,过去说奉陪同行。英琼知道便修道多年的人,也未必容易过去,一听癞姑自愿作伴同行,料定有心相助,自是欣慰。英琼才一进洞,便伸手来拉癞姑,癞姑还当她临场胆小害怕。方想:“真糟!怎上来便如此胆怯?”

此念一动,魔头便自袭来。英琼到了洞门,便将红珠放出,随见十八团清光,宝相明辉,朗若日星,飞向空中,成一大圈,静静地环绕在二人头上,晶辉朗耀,缓缓前移。癞姑毕竟入了魔障,触动沿途禁制埋伏。这麽一来,洞外诸人看去,二女身影全都不见。光环进不丈许,洞中忽然祥光乱闪,花雨缤纷,不时又闻水火风雷之声隐隐传出,俱为前所未有景象。那烟光花雨尽管千变万化,幻灭不休,异相杂呈。

众人十九俱觉二女过於好胜,以癞姑修道年久,尚还可说;英琼入门才得几时,个个代她悬心。另有几个气量稍浅的,见英琼得天独厚,师长格外钟爱,期以远大;本身福缘更深,到处奇遇,所获尤多。论起经历来,却比谁都浅。英琼对人,却是好胜贪功,从不以虚礼谦让。彼此之间,虽无嫌怨,相形之下,未免自觉减色,心中不快。彼等虽还未有幸灾乐祸之念,却也断定非遭大挫,或受险难不可,方笑她不知自量。诸葛警我也看不出玄妙,认定那出口火宅玄关,乃最紧要的所在,神妙精微,至於不可思议,如何勉强得来?即有至宝,也只护住心身元灵,不为俗焰所伤而已。除非改变初念,省悟前非,使心神莹澈,反照空灵,一念不生,始能照旧通行;否则休想脱身。

那知红珠经阴魔先天真气洗炼後,已色空不异,分聚由心,无渣无滓,以法力道心和魔头硬对。癞姑本意随同护持,就己所知,分任艰难,竭尽智力,代为抵御,不料反而得了扶助,免却了许多繁难魔扰,无须坚忍毅力,拼受苦痛。而光环依旧朗耀,前行直若无事。忽然洞中涌起一座火焰莲台,焰花蜂拥,如潮而起,晃眼便将光环遮没,跟着一起隐去,全洞立成漆黑。

众人不知吉凶,多半悬念关切。秦寒萼朝身侧新见不久、即行投契的同门师姊万珍、李文衍等笑说英琼、癞姑狂妄,不知自量。并说:“洞中从未黑过,照此情景,必已陷入火宅玄关无疑。自身功力不高,好容易得师祖之助,赐以防身之宝,已能取巧通行,得了便宜,何苦还要卖乖?这都是年幼无知,器小易盈之过。如若因此失挫,师尊立法之初,决难偏袒,这头次不得下山,岂不弱了三英二云的美名?”

说时,寒萼和万珍,都面带笑容,李文衍却一言不发,状如未闻,意似不满二人之言。紫玲暗忖:“妹子器量偏狭,总以为师尊和长幼同门过於爱重英琼,心中不服。即此妒忌之念,已非修道人的襟怀,况又幸人灾祸!那万珍枉在白云大师门下修炼多年,也是偏激善忌一流,寒萼偏和她一见投契,顿成莫逆。每一谈到英琼,都认她後来居上,心中不服。即以今日之事而言,少时自己也一样要走过去,不早谨慎准备,却存隔岸观火之思。照此行为,不特将来成就有限,弄巧身败名裂,均不可知。司徒平感恩戴德,死生以之,却受了妹子的累,异日难免同膺大劫,自己担负夫妻名实,真可慨惜!”

想到这里,忍不住朝寒萼怒视了一眼。寒萼自在紫玲谷遭难以来,已经愧悔,早非昔日放纵。心虽不服英琼,也缘万珍议论英琼狂妄无知而起,并非真个愿她遇险挫败,只是顺口对答,无心之谈。见乃姊瞪她,才想起所有同门俱都在场,虽是悄声私议,未必全被人听去,但这类话到底不应出口,方悔失言,脸上一红。

长幼有序,达者为师。居其位而恰如其分,才可襄上扶下,心志如一,收互相扶助之功。癞姑身受火宅乾焰,见英琼智珠内莹,决无他虞,即知自己的不足,泯却轻视之心,魔障灭退。遥见洞中一片祥光闪过,又恢复原来无人进洞时光景。

廉红药得英琼开了个头,正合心意。人众有的想英琼、癞姑通行容易,系得至宝相助,想再等两三拨过去,有无阻碍,再定行止。有的事前闻说火宅严关厉害,一通不过,便无幸理。左元十三限看似繁难,至多遇阻,错迷洞中片时,一经救出,便可无事。不似右元火宅,有走火入魔,元神耗损之险,事後还须苦炼多日,受上许多活罪,才能恢复,一个不巧,身成僵朽,不能行动,苦孽更大。

各怀戒心,意欲看过左元十三限,再打主意。另有几个预定请行的男弟子,未及开口,因红药已经先说,不愿与女同门并进,只得暂候。

只女神婴易静自从七矮大闹紫云宫,和红药订交。红药怀有特殊目的,伪装温柔纯挚,最是迁就易静这等性傲好胜之徒,一见即交好。易静因两世修为,功力深厚,久得师门真传,深知火宅严关奥妙。先见英琼请命通行,虽知三英、二云乃峨眉之秀,必早预定在首批下山之列,但至交关切,终是担心。方欲随往,因癞姑已先开口,便未上前。继见红药请命将行,暗忖她在瑛姆门下长大,道心毅力许未必能有英琼那样灵慧坚忍,不似英琼得有至宝护身,此行艰难何止十倍。我反正是要过去,何不结伴同行,助她度此难关,也不枉相交一场。”

心念一动,忙赶过去结伴同行。红药虽得瑛姆指教,并授以防身之宝,因是凭着法力硬闯,而又身怀秘毒,心终不敢十分拿稳,见易静来与作伴,自是心喜。二女先将飞剑法宝放出,联合一体,连合化成一个霞光万道的光幢,将身笼罩在内,往洞中飞去。只见光幢飞行甚疾,所到之处,烟云弭漫,光焰四起,变幻不休。晃眼飞到出口左近,火焰莲台又复涌出。这次与前不同,到了玄关重地,红药一任何等身受,不去睬它,只澄神定虑,藏身宝光之中,和往日入定一般,连我一起忘却,不为幻象摇惑,由易静主持进退。只现得一现,便有祥光一闪,光幢、莲台同时不见,洞中又复原状。

诸葛警我、岳雯同声喜道:“适才李师妹等妄将火宅乾焰引发,却被易、廉二位学了乖去,稍受磨折,便过去了。”

金蝉在旁,问道:“莲台出现,只眨眼的工夫,怎的还说易、廉二位受挫?

”邓八姑笑道:“右元火宅神妙非常,一切相由心生,石火电光,瞬息之间,便可现出百年身世,比起邯郸、黄粱梦境经历还长得多。我们旁观者清,只见眨眼之事;如问幻境中人,正不知有多少喜乐悲欢,苦难磨折,够他受呢!”

金蝉随拉石生道:“原来如此。我们也走走去。”

易鼎、易震和南海双童甄艮、甄兑也举步上前。诸葛警我便问金蝉等六童,是否各走各的?金蝉答说:“我们分开力弱,已经说好一起。”

灵云插口道:“蝉弟胡说!此行关系非小,岂可视同儿戏?两人结伴已非容易,你和石生尚还勉强,如何强拉别位?万一误人误己,如何是好?”

金蝉道:“姊姊你不要管,我们本还不止六人,还少了一个呢。玄关厉害,我们已经知道底细,包你没事。”

灵云道:“万无此理。”

诸葛警我、岳雯也说金、石二童年纪虽轻,如论道心坚定,智慧空灵,却不在别人以下,本身决过得去,并还无什阻碍。如若同了多人,到了紧要关头,心志不一,实难保全两不误,仍以分开为是。石生笑道:“大师兄不说多少人均可同时通行吗?我们不过交情太深,意欲成败与共罢了。”

诸葛警我重又告诫:“你们六人,或凭根骨,或凭功候,俱非不能通过。但是各人基禀功力,不能相等,如何强使一路?”

灵云再三叮嘱,令先後继进,不要一路。管头就是这样的魔障,如笼囚金丝雀,体会不到个中冤屈,只因心在痴欲,求的是外间认可。以魔制魔,六童假意两人一起,并肩分行,以示区别。

金、石二童口中喃喃,似在祝祷,状甚诚敬,另外两起弟兄,却只行礼,各把目光瞟住金、石二童,似颇专注。正是丈夫志四海,万里犹比邻;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灵云心又生疑,金、石二童已先起立,其馀四童也相随起立。金、石双双将手一扬,六童同时各驾遁光,做三起往洞中飞去。哪知遁光飞抵洞口,好似早有默契,依然一起往前飞去。

灵云大惊,心正愁虑。诸葛警我见六童遁光会合之後,飞行忽缓,洞中也不现险兆,分明智珠在握,早有成算。猛想起众人都在劝阻,只八姑一人微笑不语,必有缘故。心方一动,即听八姑对灵云道:“灵妹,无须忧疑。令弟和石师弟根骨至厚,为本门最有缘福之人,便同行四弟兄,哪个不是福星照命,喜透华盖,岂是失陷之象?他们年轻好友,志同道合,誓共安危,心意又复纯一,就是人多也无妨害。何况二位师弟自开府客去之後,身旁隐蕴精光,我每自远处留心察看,时见宝气笼罩全身。前日又把玉清道友约往一旁密谈,归来喜容满脸。分明成竹在胸,不知从何处得来异宝,又受了高明指教,才会如此。否则他们虽有童心,也都具有慧根,得过本门传授,哪能不知利害轻重,以身试险,误人还要误己呢?”

只见最前面烟光滚滚,一只白虎周身俱放毫光,口喷银花,宛如箭雨,六人遁光便附在虎身上面,上面更有一片三角形的金光。每面各有千百层祥霞,反卷而下,恰似一匹鲛绡做的珠帘灵雨,将遁光罩住。灵雨冉冉而没,却随灭随生,毫不休歇。所过之处,洞中烟光霞彩拦阻不住,前拥後逐,其势甚盛,与前几人不同。

诸葛警我笑对众人道:“这才叫凭着法宝之力硬闯呢。他六人的法宝以前我俱见过。如是会後所得,金、石二弟自一开府便置身高云,分司钟、磐,直到送走群仙,方始下来,似无机缘授受。看情景,是金、石二弟为主体,必非易、甄兄弟之物。连适才英琼师妹以佛门之宝护身飞渡,更有癞姑功力高强之人同行,也无如此容易;易、廉二位半仗法宝,半仗深知微妙,巧於趋避,更不足比。本来通行火宅的人,法力越高、法宝越神妙的,阻力越大。哪似他们六人这等动静相因,游行自在?你看烟光四起,云霞如潮,变幻明灭,前阻後涌,我们外看只是美观悦目,洞中身经的人,却是处处险阻,厉害非常。他们竟能行所无事,始终一般快慢往前行进,有如身拥千万宝炬,行於大雾之中,一任雾露纵横,全无阻滞。此宝得自何方?竟有如此威力,岂非奇绝!”

到了出口将近,洞中火焰莲台忽现。遁光到此,更不再进,在莲焰之上停有半刻,先是万朵焰花腾腾直上,势甚强烈,可是遁光也愈发鲜明,以後莲焰渐弱下来。端的前古异宝,又岂是近世摹拟的火宅乾焰可比。正是君权鼎盛,臣子输诚;一旦权臣兵重,则挟天子以令诸侯。倏地祥光一灭,遁光、莲焰全都隐去,洞中又复原状。

诸葛、岳、邓三人齐称:“难得!想不到小师弟们竟能众心如一,道力也如此坚定。最难的是修为年浅,法力不如远甚,偏能在火宅玄关乾焰包围之中,战胜诸般欲魔,安然入定,清净空灵,一丝不为魔扰。尤妙在易、甄四弟,也能终始影从如一,不受一毫摇动。照此情形,便无至宝护身,依然也能通过。此宝素来不经闻见,定是天府秘珍,由外方前辈真仙暗中传授无疑的了。”
115-116

作者:洒脱


第百十五节憔悴斯人

金蝉等六人有的年力较浅,有的还入门未久,加以童心未退,言动天真。众同门多半视之若幼童小弟,尽管期爱甚殷,并不敬服。今见他们竟安然通过,又是六人同行,并还以身试险,在火宅乾焰之上入定,以试道力,而竟无害,何况於我。好些人都把事看容易,不禁心雄胆壮起来。早前已预定通行的有朱文和周轻云、庄易和鲧珠严人英、余英男和申若兰三对,与及黄玄极、徐祥鹅、悟修、石奇、凌云凤共十一人。因之而奋起,俱欲前往的加上了施林、尉迟火、周云从、商风子,郁芳蘅、李文衍、万珍、余莹姑、何玫、崔绮、向芳淑。

黄玄极本是玄真子徒弟,因糟践了一炉灵药仙草,被逐出门墙。破青螺魔宫後,重返师门;灵和居士徐祥鹅、七星手施林是风火道人吴元智弟子;铁沙弭悟修师拜云南昆明池开元寺哈哈僧元觉禅师;陕西太白山积翠崖万里飞虹佟元奇的弟子是黑孩儿尉迟火;商风子随周云从落难到峨眉,醉道人嘉其忠义,列入门墙。女飞熊吴玫、女大鹏崔绮、美仙娃向芳淑是金姥姥罗紫烟门下,开府後转引到峨眉。

诸葛警我见这些同门中有几个人决难通得过去,又不便明劝,便对众人道:“通行此洞,实比左洞艰难,而且有险。不可以前人作比,心生侥幸,看得太易。先行诸人,通行此洞彷佛容易,实则过去的人各有各的机缘,遇合既巧,仙福尤厚。此事全仗自己功力和道心坚定,最好的神智空灵,物我两忘,和平日修炼入定一样。到了紧要关头,谁也助你们不得。如若信心毅力稍逊,索性舍此就彼,去往左元十三限,能通过去,一样下山;不能,也不致受此一劫之苦。”

若是不能明指,不如不说。那些决难通得过去的人,既是缺乏信心毅力,就不会涌身而出,实是自信太甚,无自知之明,那会知是说他。那些谨畏过正的却心头上蒙上一抹阴影,反而受害。所以纵有婆心,发於智能薄弱,也必好心办坏事。出於魔宫密谍细作的玄真子首徒,其魔残思维的深邃浸淫,加上先天魔质所本,才得大成,更善於假好心办真坏事,华明其外,蛇蝎心肠。

众人也是稍存私心,不以为意。数十道金红青白光华,或单或双,分成了二十来拨,蜂拥飞入。

洞原不大,共只十馀丈深广,可是烟光明灭下,除却入口仍是那麽高大外,洞中竟不知有多深多远多大。霞彩乱闪,灿烂无俦,彷佛数十道光华,正飞行於海阔天空之境,上下四外漫无涯际,深沉沉,烟云弭漫。各人有快有慢,所经之处,光霞回旋,异态殊形,变灭无穷,景象绝不一致。洞光霞彩乱闪,灿烂无俦,所现景象却是层次井然,无不历历分明,二十来拨彼此各不相顾。

众人入洞,本是郁芳蘅、李文衍、万珍三女当先;黄玄极、徐祥鹅、庄易、鲧珠严人英、悟修、尉迟火次之;余英男、申若兰、朱文、周轻云又次。馀人排列在後。

郁芳蘅、李文衍、万珍三女在白云大师门下年久,修炼功深,法力、飞剑、法宝也都出色,都是各走各,并未结伴。内中万珍所用护身法宝更是神奇,遁光之外,另有金红白三色奇光,交织如梭,环绕全身,通没一丝空隙。每遇烟云阻路,前头便有金花爆散,化为万点金星,冲荡烟云而进。入洞才一晃眼,便越出众人之前,可是所遇阻力也独多。

紧随在後的黄玄极、徐祥鹅、庄易、鲧珠严人英四人相继越向万珍之前。悟修、尉迟火仍是在後。郁芳蘅、李文衍、万珍三女渐渐落到六人中间。

余英男、申若兰、朱文、周轻云四女,却始终如一,平平稳稳。朱文、周轻云一拨是用天遁镜和青索剑,余英男是用南明离火剑,申若兰用前师红花姥姥的异宝碧云绡,组成一拨,护身前进。每遇烟光突起,总是一闪而过,最为平顺,不多一会,竟超前众人,飞到火宅玄关出口重地。

朱文、周轻云二女在前,略微停顿,首先通过,真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无灾无难到公卿。余英男、申若兰二女继至,却被滞留在莲焰之上,遁光由明转暗,知已遇险,被困火宅。究竟是半途出家,非自小培养,纵有满腔忠诚,热切交心,思维习惯必然有所磨合。黄玄极、徐祥鹅、庄易、鲧珠严人英四人尾随赶到,莲台火焰只一涌起,便现祥光,差不多和朱文、周轻云二女一同飞出。

凌云凤、石奇、向芳淑随後追上,与铁沙弭悟修、黑孩儿尉迟火、五人五起,超越郁芳蘅、李文衍、万珍三女,相次赶来玄关出口。余英男、申若兰二女遁光倏又由暗而明,心诚自然容易沟通,祥光一闪,二女不见。铁沙弭悟修、黑孩儿尉迟火、石奇、向芳淑也没多延时候,随後祥光接连几闪,相继隐去,只凌云凤竟似最险。

凌云凤自和杨瑾同斩妖尸,合斗姬繁,连经几次大敌之後,未免心高气壮,越把事情看易。本来火宅关,说易也真易,以云凤的跟红顶白,忠诚之极,更可与周轻云一争二云席位。无奈修练白阳真人所留洞壁上的图解,把前半道家扎根基的几个坐图忽略过去,不曾叁悟,始基未固,犹如不学。道心浑沌,不知有容仍大,才会目中无人,於白犀潭把阴魔惹火了。

阴魔玄机奥妙,无隐弗瞩,念动即知,就把心魔从火宅乾焰引出。云凤偏又好胜,到了紧要关头,身被莲台吸住,不知谨慎敬畏,妄想仗着法宝飞剑之力,强行闯过。上去便由贪嗔二念引动,魔火乾焰一起,心神立即迷糊,跟着妄念纷呈,轻易翻出情缘魔念,被阴魔淫奸的恨火焚心,所以受害较烈。眼看走火入魔,幸得杨瑾早就料她不能通过,代向妙一真人力为关说,得了特允,亲持芬陀大师灵符前往救助,才免形神齐危之险。无如定力不坚,上来便错,乾焰发作太快,救援不及。虽然免却一场大难,所受的伤甚重。

跟着,郁芳蘅、李文衍差不多同时赶到,也差不多同时出险。虽无显赫功勋,却是资历久远,忠贞可靠。万珍刚达莲台,便即滞住,遁光立暗。似是被困发急,强欲挣脱,通身金花乱爆,纷飞如雨,可是无甚力量,与初进时大不相同,也不闻雷声。猛瞥见一片金霞,自莲台前出口一面电掣飞来,只一卷,便把万珍裹起,往入口电驶飞来,晃眼到了众人面前,一闪不见,留下已昏迷如死的万珍。

八姑将雪魂珠放出,向万珍全身滚转。万珍心骄自恃,看不起一干未学新进,恶念潜生,少不免行为有所排斥,做成暗涌倾轧,对同门的危难,相应不理,假作不知,因而对师门利益有所亏损,忠信成疑。在洞中为魔头所侵而失陷,备受苦难,丧失神智,吃八姑雪魂珠光一照,立即醒转。见了眼前境况,觉得全身酸痛欲裂,料知身已惨败。前後多人入洞,无一失陷,独自己落到这等结局,不禁又急又悔,又愧又惜。不能下山还在其次,匆促之间,更不知损伤了多少功行元气,便吞声饮泣起来。秦寒萼平日信服万珍,本定结伴同往,吃紫玲强行止住,心还不服,及见万珍如此终场,好生警惕欣幸。

众人因见万珍受挫,多未向洞中注视。忽又见两次金霞接连卷到,落地一看,乃是周云从和余莹姑,受伤却没万珍的重。说是到了火宅严关,现出莲台,依例上坐入定。心神微一把握不住,魔便袭来,内火外火一齐燃烧。

余莹姑生长於盗匪之家,满脑子暴力至上,只因骤失母姊,哀哭无依无靠,为元元大师误作孝思。一念寻仇,竟将师令忘诸脑後,忠诚不稳,元元大师觉到收错为徒。

周云从书香世代,只识在废纸中求仙境,满脑袋虚浮学说,是讲人做的伪君子。学说基础就是要把理论当作都是已永远存在。假定有”一个善解人意的主人〔听用”蚁民名义〔去骗得全心全意为国为民。匪恶本质的主人根本不会理会讲乜,只能隐恶扬善,自我麻醉,用<尽量>这卸膊词句去骗蚁民。所以自古有言:书生误国!

两人欺心入道,在莲台乾焰照耀下无所遁形,知道不妙,祝告各位师长恩怜垂佑,愿往左元洞勤修,等候二次下山行道。倏地心神微一昏迷,身内外也不再烧热,便已出洞。均无甚损耗,只精神略倦。

忽见一道剑光越过崖顶飞到,落地现出商风子。原来商风子、周云从二人入门日浅,自知功力太差,左右两洞本来不敢问津。只为日前金、石二童俱喜商风子天真朴厚,想纳入商风子,结成七矮之数。商风子却一心感念云从对他恩义,情胜骨肉,死生成败俱要一处。金、石二童以周云从出身富贵之家,上有父母,下有妻子。如今忘情,人不足取;不忘情,便是学道阻碍。到了紧要关头,魔头一侵,易起杂念,如何能行?

金、石二童要的是商风子的浑金朴玉,可惜际遇坎坷,先遇周云从,牢结成生死交。要是能背约寒盟,另投明主,也不是忠义可取了。所以万般皆是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命里无时莫强求。强求是妄念,必然贾祸。

商风子、周云从见金、石六童过得辉煌,虽是说得顶凶,却一个出事的也没有,不由生了希冀之心。以为道力坚定,毅力强固,能够忍苦熬受,便可过去,并不在乎法力如何。此关一过,非但即可下山行道,并且成就也快。周云从思念九房父母,还想争上二云一席。依了商风子,还欲结伴同行。周云从终是有点内怯,惟恐牵累。初意心志坚诚,总可有望,哪知结局仍是一成一败。

商风子与施林、何玫、崔绮通行过去,便有一幢彩云接住,飞往前殿。同来亦是一片金霞拥了凌云凤缓缓飞到,神情十分疲敝,落地便被杨瑾接住,似已受伤,不料也脱险通过。入殿後,见掌教以次,连同各位仙宾俱在座上。先过去的诸同门,随侍在侧;也有刚通过去,正在拜命承教。

商风子连忙跪倒谢恩,妙一真人便告以云从洞中遇阻,已经开恩送回。风子先闻言大惊,立即跪下苦求,许他留山修炼,异日和云从一同进止。妙一真人朝玄真子相互一笑,便行允诺,只令好好勉力虔修,以期晚成大器,随即指点去途。

商风子见了周云从,便赶过去,嘻笑道:“大哥果没受伤。掌教师尊已经答应我陪你一同修炼了。”

众人见接连好几个人遇险,尤其万珍那样法力高强,更有异宝随身的人,反而受害最烈,而道力浅的,倒是轻得多,看来谁也不能定准,各把侥幸之心收起,望而却步,俱觉还是左元通行比较平稳。诸葛警我早已领有师命,笑问秦紫玲姊妹道:“二位师妹和司徒师弟,怎不由此过去?”

秦紫玲自知生身异类,缺乏玄门正宗的沽名钓誉基础,纵有满腔忠诚,却输送无门。不为所信,难通心腹,卖命也无从卖起。只因自己修为不弱,凑巧有所见用,才得列入门墙,岂敢硬闯火宅。忙谦谢,说恐有失堕,不敢冒昧涉险。八姑笑道:“玲妹道心最是坚定,左右均可通行无阻,司徒师弟也还可以闯过。愚姊直言,幸勿见怪,寒妹为人情厚,除非留山修道,如走右元火宅,虽然涉险,或者还能闯过;如走左元十三限,决过不去。休看那里结局无什凶危,少时能从容通行的人,恐没几个呢。以我愚见,最好用弭尘幡和伯母那粒宝珠护身入洞,恭谨向师尊求恩。司徒师弟另做一起,此行十九有望。三位以为如何?”

秦寒萼器小自大,必然行为鲁莽,成事不足,败事有馀,因骥附其姊,才得并列。更身为乙休私生女,靠山坚牢,能惹她的也没多个。只要赋她以清闲,则蠃得乙休大助力,自是必需成全。要是由她走左元十三限,以其定力之不足,法外成全更难於掩饰。

这话如换在先前时说,秦寒萼决不爱听。此时当万珍失险之後,秦寒萼不敢再涉狂妄,对八姑又素所敬服。谢教之後,转问乃姊如何。秦紫玲自知元阴已失,心仍踌躇,但有口难言。无奈当时得令者有言,听者不宜逆意,违则有祸,秦紫玲只有各谢教益,依言行事。

孙南、吴文琪、赵燕儿本是委决不下,听出八姑话里有因,再一算计,只是资禀好的新同门全都过去,师父分明借此一试,以坚各人向道之心,为传授本门心法的基础,不由心活,相继前往。

秦寒萼与乃姊结伴同行,因万珍前车之鉴,一心谨畏,倒也不敢疏懈。秦紫玲向来谨慎,道心坚定,更不必说。姊妹二人在弭尘幡法宝、飞剑护身之下,缓缓前驶。毕竟秦寒萼因真元已失,一到出口火宅玄关紧要关头,便显道浅魔高,由不得万念杂呈。平时有什经历思虑,到此齐化幻景,一一出现。始而秦寒萼还能忍受苦难,只管澄神定智,不去理它。本来再要稍忍须臾,即可过去。不料忽现出紫玲谷遇难,与司徒平好合情景,已知是幻景中应有景象,不知怎的一来,心神微一松懈,立受摇动,神智迷惑,竟然认假作真。以致遁光一暗,乾焰随即发动。外火勾引内火,一同燃烧,局中人却情思昏昏,如醉如痴,眼看入魔,不特秦寒萼要遭大难,连秦紫玲也要连带受累。

秦紫玲未起妄念,可是二人同路一起,休戚相关,乾焰魔火已被秦寒萼引动,何等厉害,虽然内火未燃,心神也自摇荡不宁,一样难於禁受。秦紫玲又误把乾焰认作幻象,强忍苦痛,不以为意。这样下去,即使道心始终坚定,不致被牵累到走火入魔地步,但到了时限,人却非受重伤不可。

说时迟,那时快,阴魔当然不会任这第一个淫奴遭难,以先天真气隔离乾焰魔火。秦寒萼耳边猛听震天价一声霹雳当头打下,有人在耳边大喝:“外魔已侵,还不速醒!”

秦寒萼闻声惊醒转来,觉出身心火烧如焚,知道不妙,赶紧用强制功夫,澄神反照,复归空明。神智一清,遁光由暗转明,内火不生,外火随以熄灭。无如危机瞬息,虽因为时极短,才将内火勾动,立即醒悟,未遭焚身之惨,受伤已是不轻,元神也受了一点耗损。时候一久,依然难於支持。忽然一片金霞迎面飞进洞来,将她卷了出去。

秦紫玲始终神智清明,乾焰止後痛苦一失,益发慧珠活泼,反照空灵。倏地面前祥光一起,身便能动,知已脱了险境,忙即向前飞去。姊妹二人恰是同时飞到前殿平台之上落下。秦寒萼已面容灰败,委顿不支。女神婴易静自殿内走出,先将灵符一扬,一片祥氛向寒萼绕身而过,寒萼身上热痛立止。易静再将灵丹与她服下,送往太元洞内,即随凌云凤在洞中面壁入定,将所耗元神恢复。毕竟救应及时,用不着效凌云凤坐关三百六十日。三日後的铜椰岛天劫也赶上了。

牝珠司徒平首先通过。孙南、吴文琪都是中规中举人物,自知分际,纵是无功,也不致有过,也为乾焰放行。只赵燕儿夙世冤孽太重,被送了回来。

下馀弟子,如周淳、醉道人门下松、鹤二童;仙宾引进的弟子,如林寒、许钺、赵心源等,尚有四十馀人;加上从小人天界通过的新收弟子,如湘江五侠虞舜农、黄人瑜、黄人龙、木鸡、林秋水,加上李镇川;及偷渡而来的魔区灿众,数以千计,见此情形,多贪左元难而无险,决计改图。

那李镇川虽是大盗,平日劫富济贫,人尚正直,因受了无数冤抑,无从申诉,这才落草为寇在川东一带,平日颇有义名。前时在戴家场与白琦苦战中毒被擒,蒙玉清大师解救,又经佟元奇一番点化,翻然悔悟。知道虽有令名,毕竟身在黑道,并不是个个名门正宗门下,都是明察秋毫。自己武艺低微,死了也无可投诉。回山之後,将劝勉手下解散,齐投峨眉,凭坚定不移的舍身输诚之念,通过小人天界。

诸葛警我问明众人意向,便即率领着往左元洞走去。

那左元仙府附近景物,尽管优美繁多,一座百十丈高的孤峰危壁,全峰笔立如削,由上到下辟有一二百个大小洞穴。最大的洞穴,高不过五尺,宽仅二尺,约有二丈来深,至多可以容得一人在内跌坐。小的洞直容不下大人,也只二三岁幼童,可以勉强容纳。有的浅不过尺,坐处并还向外倾斜,形势不一。环峰四外,俱是松杉之类古木,大都一抱以上,叁天蔽日,衬得景物越发阴晦。

这是左元洞十三限入口,平日为众弟子修炼入定之所。在少元洞内炼到能够服气辟谷,或是师恩准其速成,赐了辟谷灵丹,然後仍须常年在这峰壁小洞穴中潜修。如若修炼未到功候,休说游行自在,便连本府偌大一片仙景,都好比千仞宫墙,人天界隔,休想能够游涉。只每日有一定时,可以随意在峰侧一带和峰左青溪坪、古辉阁两处,与众同门互相比剑观摩。

左元洞在峰腰,约有方丈大小,看去阴森森的。绕向峰後一看,正对前洞,还有一个後洞,洞门上横刻着“心门意户”四个朱书古篆和些符偈。由这心门意户通行,越过内中十二道大限,经由前洞口飞出,始得下山修积。

此洞长大不过十馀丈,由前洞口直望後洞口,空无一物。洞与外观孤峰一般大小,比起两边洞门却高得多,地也凹下,共只三数十丈方圆,洞壁彷佛甚薄,看去不似石土凝成。用手微叩,渊渊作金铁声。却设有难关大限十三道之多,六贼七害,动念即至,防不胜防,但是势较火宅柔和,为害较轻。

凶险虽无,严关却多,一关难似一关,层层相因,纷纷叠至。过完一道又是一道,考的是才能、智慧。无奈忠诚易考,才干心智的创造力就考核者也是缺乏,只能定下标志方案,令考生强求广记博忆,墨守成规。尤可侥幸的是哪怕身入困境,只要聪明灵慧,能知警觉,便可化险为夷。只要能连耐过十三次魔头侵扰,哪怕定力稍次,但能悬崖勒马,临机省悟,仍可勉强通过。

即或不然,最厉害也不过元气耗损,晕倒在内,修炼些日,即可复原。不似右元火宅,一经沉溺,便身受大害,不可收拾。心念虽不坚强,而性情温和,聪明善悟的人,均可一试。心性急躁,没有耐性的人,去了却易偾事。虽无火宅之险,但关口太多,过时繁难已极,所经景象,因是心境不同,各有难易,欲关六限易通行,情关七限比较难过,尤以喜怒两限为最。哪怕走到末一关,稍失疏虞,前功尽弃,立时昏倒在内。此中玄妙与佛门殊途同归。一切景象身受,皆由心念引发,只要明心见性,神智澄明,不为七情六欲所扰,便可通行无阻。

以诸葛警我四大弟子的功力道心,通行左元,更较火宅为易,不多一会,便已回转。

林寒、周淳、许钺、赵心源、云紫绡祝告入洞。人进去时,洞口金霞一闪,人便不见。由外观内,只是暗沉沉一片浅红淡黄的烟雾,别的什麽都看不出。洞内五人刚往前走不到两丈,相继回顾,只剩了自己一个,同行他人不知何往,再看前後洞门,俱已隐去,神志也似有点迷糊,思潮全集,七情六欲已被引发。不再前进,果然好些,虽仍进退两难,待克己止念,尚未现出别的幻象。

要是估量眼前无非幻景,为防万一,特意放出飞剑,护住全身,并将身畔法宝取出备用,驾起遁光,朝前急驶。满拟飞行迅速,这数十丈之隔,眨眼即至,怎奈埋伏发动,有了阻挡,便堕入魔障。在阵内只是飞行,别无迹兆,而且四顾空空,上不见天,下不见地,渺无涯际,身在其中只得加紧飞驶。到元气衰竭,即天旋地转,神志渐昏,似要晕倒。正惊急害怕间,猛觉眼前一花,金霞乱闪,照眼生辉,突现出十馀个朱书古篆,大约径丈,都是光华四射,飘忽如电,一个接一个,连是甚字也未认清,一闪即灭,字尽光消。

克己也者,人皆知之,有若共识,实则差毫厘,谬之千里。为克而克,有如见乜反乜。与佛曰之回头是岸,同曲异工。回头是岸是拧转所在的位置方向,不是反转以前的所作所为,倒行逆施。克己则以应何事、何物、何人而克。通天教主有云:克己复礼。是以礼为基石明灯也。若是要一切克尽,肉身也必无存立之处。

许钺先被金光卷出,连头一关都未通过,人已昏迷。晃眼工夫,跟着云紫绡、周淳相继卷出。都是到第七八关上,遇阻昏迷。醒後回顾,前洞就在身後,直似做了一场幻梦,根本不曾前进。身历者却是受到洞中的厉害幻象,无异经过多少岁月,诸般困厄,一切只片刻之间。

林寒是无名禅师记名师、赵心源原是侠轶凡弟子,深得克己精要,七情六欲自有主宰,通过了十三层关口。二批起身有虞舜农、木鸡、林秋水、黄人瑜、黄人龙、李镇川、连同醉道人门下松、鹤二童,共是八人。结局全被金霞先後拥回。裘芷仙、章南姑、章虎儿等,本来就打定主意,不求侥幸。馀下诸人俱都知难而退,情愿留山修炼。

这留山修炼的男女弟子,有三千之数,因热门的大法被选了去,留下八九玄功这些水泡项目,修完也只能是未修前一样水平。说是求八之辅,登九五之尊,却是把八九难关误解为八九年份,失五行之生克,为玄真子驱策,硬攻腆安门,全被辘死,名字也留不下一个,被玄真子通通抹掉。

四大弟子随向留山众同门举手作别,同由崖顶飞越,往前殿飞去。前殿里,只秦寒萼、凌云凤二人不在。妙一真人升座,正向下山诸弟子训示,分别传授道法。这次下山诸弟子,均有道书一册,各有告急信火,只可用一次,一面法牌,由可传音带话,千里如相晤对。道书共分三章二十七页。除首章所载乃本门口诀心法,心法司天顺地,宇内一体,彼此相同而外,其馀均按着各人资禀功力,传授多半不同。修炼途径随个别禀赋、机缘,各有方向,专其所专。临阵对敌则分工合作,生克敌方缺憾,收四两拨千斤之效。

妙一真人随唤女神婴易静、李英琼、癞姑三人上前,说道:“依还岭幻波池洞天福地,久为妖女崔盈艳尸盘踞,气候一成,便难剪除。不过时机未至,早去也无用。兹赐你三人柬帖一封,柬帖所示要言不烦,一切仍须尔等自己打算,合力同心,相机行事。等到除去妖邪,即以此洞赐你三人,以便日後收徒传道,以光大本门。还有南疆红发老祖结仇一事,也是他末劫将临,本身虽不为恶,终以所习不正,平日又喜纵容恶徒在外横行为恶,罪孽太重。尽管白道友感他旧德,用尽心力暗中维护,终难挽回数运。为此一朝之忿,妄动无明。如今仇怨已成,扬言开府後百日之内,如无人前往负荆请罪,便和本派绝交成仇。即使我命尔等卑礼前往请罪,仍是难解仇恨,本可不去理他,但终是未公然破脸为敌之前,礼须尽到。海外归来,尔等即觅静地,照我道书所传,除心法口诀必须下苦功精习外,再将中篇所载降魔防身之法勤练四十九日。或再加功勤习,务在百日以前赶到,便不误事。数定难移,如真不能忍受,还手无妨。”

齐灵云、秦紫玲、周轻云三人所赐道书,也是共同一本,等时机到来,再移往紫云宫海底仙府。诸人领了训示,准备海外归途,各照师命,分途行事。

众人派定之後,妙一真人正看着岳雯,还未开口,赤仗仙童向妙一真人笑道:“非严人英亲去,谁也借不到巽灵珠和吸星神簪。”

妙一真人看看呆头鹅的鲧珠严人英,再望望妙一夫人。妙一夫人会意,事关微尘阵主旗之约,笑道:“能人所不能,非他莫属。”

是首肯了。妙一真人才对鲧珠严人英道:“这次乙道友和天痴道友斗法,将会消灭一场亘古难遇的浩劫,但他二人事後都不免有一点伤害。非得大荒山无终岭散仙枯竹老怪的巽灵珠和南星原散仙卢妪的吸星神簪,不能消去那所受的伤毒。这两位老前辈,均在唐初先後得道,久已越劫不死。隐居大荒之後,便为一事反目,各不相让,千馀年来未共往还。各在所居方圆三百六十里内设有颠倒五行迷踪阵法,以致他那里言动心意,颇难推算周详,好些不能预计。去的人得於此者,必失於彼,难於两全。大荒往返九万里,山外方圆有二万九千七百里,二仙虽然同在一山,一在山阴,一在山阳,相隔也几四千里;并为期共只数日,也颇辛劳。必须在第七日子正以前,赶到铜椰岛,才不误事。急速去吧。”

妙一夫人颇知阴魔有化身之事,借嘱咐几句,带他出殿,看这替身能否胜任。到红玉坊前,见他双目精光闪亮,知先天法身已经回体。心头才落下石块,即想到赤仗仙童点名托付,必是他那几个淫荡师妹的圈套,知这小色鬼定会猴在那些浪货身上。但环顾峨眉上下两代,可无解大荒二老互相倾轧的左右为难,只能恨恨的拧了他一把,酸溜无言的看阴魔严人英驾起遁光,由凝碧崖红玉坊前破空直上,电驰星飞,先往大荒山南星原飞去。

第百十六节大荒万里

往返九万里,虽是路途遥远,可是阴魔先天法身的最高境界,可心到神到,转移天际也只是刹那间。虽因夺回血神经後,才知被邓隐误导,致销化了後天五行肉身,需重育元胎,但得红花姥姥的火凤凤元胎为基本,修到最高境界,与光速无异,循环大地一周,紧十数秒矣。这数日重修,元胎还是微渺,幸好血影神光已迈入第六层骤化境界,介乎亚光速与光速之间,比一般千年老仙的超音速快得多了。如此境界,当然不是淫女血肉雕塑出来的严人英肉身所能达致。分派凡躯肉身由鲧珠首导,往铜椰岛远外候命。

先天法体一口气飞到东溟极海,望着万里方圆一片海洋、数十万岛屿和浮沙落间,所藏伏的精邪海怪,大有不知是恩是仇之概。这类妖物在岛上盘踞修炼,大都修炼数千年,炼就内丹,善於变化,各有极厉害的法相,与寻常精怪不同。更在这些岛屿上面设有一道极长的禁制,禁法十分神奇,横在海中,宛若天堑,无迹象可寻。得此精怪之助,横断海峡,大荒岛幸免沦入对岸的轩辕老怪魔掌;但精怪却挟制大荒二怪,视大荒岛为跳版,号称不沉母舰,立心非良。岛内以兵凶为法,流绕岛上,暗中操掌法界人天,雾飚光折,看来光亮明清,实则无可视入,绝无透明度可言,使禀赋本是薄弱的大荒岛善信,蜕变为僬侥,更难翻身。

大荒二怪中的卢妪就是这些精怪的招牌;而枯竹老怪,本是哈哈老怪的异父兄弟。其母色诱神州散仙,献上牝穴,极尽下贱行径,才得植他入神州门户,寄入金龙色魔名下。哈哈老怪当年败走,还留下不少残馀势力。枯竹老怪得所协助,道成入主神州门户。多年来悉心分化,弄得此神州门户分崩离折,拆成国派、亲派、新派,更互相攻讦,如道君所宣法规:一气化三清。哈哈老怪势力坐收渔人之利,极力散播苔毒。大荒二怪多年来争主大荒山,从明争暗斗至今,已告白热化。访其一怪,另一怪必不相见。无如人不亲土亲,先向卢妪所在飞去,无相遁光神速,先飞越过东海角,入东荒极海。只见海天混茫,万里无涯,水气汹腾,上接霄汉,波涛益发险恶,天日为昏。不料遁光刚一飞近神獭岛,这大荒岛头一关,刚巧拿出赤仗仙童的柬帖,忽听飕的一声,千百丈方圆一蓬蓝晶晶的光网,像蛟龙吸水,其疾如箭,由岛面上直喷上来。变起仓促,来势又迅急异常,事前一无警兆,谁也难以料到会有这类广大神速的埋伏,却也未能网得住阴魔严人英,只不过手中柬帖给光网扫过,现出一张大荒岛山阳两条路径的草图,傍注的字迹一闪即隐,说要在此闹点事,讨好枯竹老怪,卢妪一份,由灵峤女仙代劳。

阴魔早也料到这些欲海大白鲨必是以此为挟,但也是唯一途径。否则以大荒二怪之玄机奥妙,善於前知,要是分途行事,也必然两面不讨好。当然做戏做全套,阴魔装作年轻气盛,扬手把太乙神雷连珠般发将出去。五行肉身虽是胚胎,但也自打得天摇地震,雷火横飞,霹霹连声。岛上妖物始终不曾现形,光网也未再现。

那岛通体石质,一色浑成,草木不生,更无一个可以容人栖止的洞穴。只岛顶上有一座天生石柱,上有“东溟门户”四个朱书古篆。另外有一茅篷,篷前有一石坛,已被太乙神雷震裂粉碎。到处山石崩裂,俱是适才雷火之迹,别无迹兆可寻。阴魔见对方龟缩不出,更有所求於人,不想多事耽搁,照柬帖上草图,径自往大荒岛阴无终岭路途飞去。

前面上方无边云雾,隐现大山,下方惊涛浩森,好些岛屿三三两两出现其中,远近不一。有的烟雾弭漫,分明隐有埋伏,料卢妪所设神屏天堑就在前面不远。猛瞥见身前里许,有一道极长虹影一闪即逝。晃眼遁光飞过,并无梗阻。料知卢妪好胜,恐神屏禁制难阻来人,反失声威,不等硬闯,已先知趣撤去。脚底大小岛屿也越飞近,倏地狂风大作,阴霾四合,海水山立,白浪滔天,上下四外,更有无数冷雹漫空打来,当时天地混沌,形势甚是险恶。

这类妖怪,平日作威作福,卢妪也忌之三分,来人若不给它们看点颜色,寸步难行。阴魔便将从霞儿处要来的禹鼎一指,鼎中九首龙身的怪物立发怒啸,随着一片金光霞彩飞舞而出。那些埋伏岛上的精怪本就奉灵峤宫指令,虚应故事,但卢妪法令森严,只许败逃,不许不战而退,本来就不知如何尽力而又不伤及灵峤娇客,竟逢着本是水怪克星禹鼎,无一不胆战心惊。幸好阴魔未将阴阳两道光华放出,任那些埋伏岛上的精怪望影而逃。随着雾散烟消,一时俱尽,重返清明。所过之处,精怪依然兴风作浪,却只敢在海底腾嚣。阴魔便不在就近登岸,环山而驶,先往无终岭绕去。

那无终岭乃大荒山阴最高寒的所在,穷阴凝闭,上有万年不消的积雪坚冰,云迷雾涌,亘古不开。适自数千里外所见於天边浓云密雾中,便是此岭。枯竹老怪住在半岭山坳之中,这等荒寒阴森之地,心性多半乖僻,双方素无渊源,其不通人情之处,可想而知。

人类行为,不同物理。物质各有其特性,同质分子都差距极小;同样的反应可在控制下的环境,重覆演历。但人类行为就极其千变万化,随一念之异,其反应可以是南北殊途,两个极端。在同一时空,同一环境,同处一针之地,观点角度不同,都会有不同反应,何况无相同环境可模拟。调查询问也不会有真心答覆,不是为六识所染的舆论趋势认识下,言不由衷;就是本身也未涉及问卷的情况里,未必会认识自己,只能胡说八道。所以一切都是靠估。亦无所谓估得中或不中,因为无可能重头再试。选择这条路不如理想的话,会因资料不足而错,但其他路就能肯定资料齐全吗?可能更伤亡惨重。

当然这次灵峤女仙估中了,安排了适当的环境,合乎<敌之敌,我之友>的定律,套枯竹老怪上勾。不过要给老怪知道是个圈套,阴魔侥幸不死,也都要脱层皮呢!

那岭又高又大,岔道甚多,歧路纵横,上下密布,到处都是危崖幽谷。外观全差不多,内里却是移步换形,形态奇诡,险峻幽深,穷极变化,无一雷同。使人置身其间,神眩目迷,无所适从。尤其老怪所居,更是曲折隐秘,多细心的人也难找到。只是阴魔以先天真气,暗锁目的地,有气机指引,又那能迷途。到老怪禁区的入口处,地图的指示到此就模糊不清,因为再有寸进,枯竹老怪则知是熟人指引,引出老怪的怀疑。这时是等老怪自动献身,阴魔却看着岭上径路回环,暗忖:“这洪荒以来,亘古未辟的东荒岭,怎会有这些天然山径?”

这一念分心,觉得奇怪,正待上去一览,却坚了枯竹老怪的自信,开声呼唤道:“小兄弟,岭上乃东天青帝之巨木宫阙,那宫主危如河豚,冒犯不得。幸我刚睡醒回来,怜你这好资质,故以好意相告。你虽不至於到顶上去,照你这样走法,难保不误越灵境禁地。就是你能够脱身,何苦怄这闲气呢?此外全岭只我一人,自来无人寻我,我也不肯见人。境物又极荒寒,如是无心经此,年轻人一时好奇,意欲登临,或是误信人言,间关来此,有所希图,这两样,全办不到。最好听我的话,回去吧。”

阴魔闻声立即停步,侧耳恭听。听那语声柔嫩,说得又慢,宛如两三岁婴儿。乍听甚近,细一听,竟听不出相隔多远,语气却极老到。知道此山只枯竹老怪一人在此隐居,那宫阙宫主必是灵峤女仙驻地,不愧河豚之称。阴魔听完才躬身答道:“赐教的可是枯竹老仙麽?”

那婴儿口音好似奇怪,微“咦”了一声,问道:“你是何人,难道是来寻我的麽?”

阴魔暗忖:“大荒二怪最善前知,三万里内事,略运玄机,了如指掌。自己连越卢妪所设关口,连与水怪争斗,怎会不知来意?当是明知故问。”

确是明知故问,套人内心意识,是人在江湖,面对人心险诈的世界,不可或缺。阴魔前身饱惊忧患,当知赤诚相见,才能共处。若贪图方便,以机诈混蒙过关,也必凶终隙末,遗祸终身。所以徐公三十六计的最高一计,还是走为上计,否则必图穷匕现。

阴魔直说来意。老怪笑道:“见小兄弟年纪这麽轻,早疑心是来寻我的了。

我因生性疏懒,隐此千馀年,每一入定,至少便是二十四年。最多时,还有把两三次并在一起,借着入定,到人间走上一遭的。遇到这等入定时,便和死了一般,什麽也不知道。我身外有三十六根神竹禁制,与法体休戚存亡,息息相关,外设天玑迷阵,另外又设有颠倒迷踪之法,外人休想看破,万难侵入。因我以前性情好胜,因防护法身念切,行法太狠,步步设伏,阵法又阴险,只要误入阵地,立蹈危机,就当时不死,也被困在阵内,非我功成归来,不能脱身。

“我隐此以前,曾发宏愿,欲以旁门成道,为後人倡,许下极大善功。在我宏愿未完以前,本身决不出谷一步。而外人只当我隐居在此,为人乖僻。实则我内外功行并重,修持至苦。每隔些年,便以元神转世,去往人间修积。与山阳卢家老魅行事大不相同。听你一说,又再占算,方始得知来意。幸你先来寻我,如若先寻卢家老魅,便不免徒劳了。

“你觉这山阴霾密布,景物如此阴森,而山上下偏又有那麽多人行途径,奇怪吗?此山古昔本是仙灵窟宅,自从青帝来此立宫,除岭头原有冰雪外,常年阴霾笼罩全山。那些在此修炼散仙,有的避向别处,有的数尽转劫。剩我一人,在这青灵谷内自为天地。你一入谷中,便另是一般光景。

“似你这样慧眼美质,本就喜爱,乐予相助,自然愿与你相见。不过我有两节须先言明:一是从前向来访之友,曾有约言:任是谁来,须凭他法力通行迷阵。卢家老魅诸事与我相反,独此略同,但我不似老魅无耻。她那南星原,人一走进,她怕人家知道破法,扫了她的面皮,百计为难。我这里,你只管放心走入,我决不例外作难。二是我此时见你心喜,颇多闲谈,见面时便成哑人。此来之事,我必照办,但有少碍,谷内不便谈,谷外不宜谈。你取到後,途中尤须慎秘。

如有别的话问,最好此时先向我说,见了面我却无什话了。”

阴魔听老怪说个不休,当然知道是与卢妪势不两立,知自己身怀禹鼎,正是南星原精怪的克星,那能不百般讨好,拉拢峨眉。心想:“除借巽灵珠外,别无他事求教。来意已知,谷外又不宜说,还有何话可问?”

忙躬身答道:“弟子领命,就请指点途径赐见吧。”

老怪笑道:“毕竟少年人性子急,你想不起问什话了?”

阴魔的先天真气善测人心,老怪虽是千年道行,但语言已溢出口外,既知是来借巽灵珠,少不免要访卢妪,问入南星原方法。只不过不问犹可,问来的方法必是更大的乱子,冤缠仇结。不依方法而行,那就成则招妒,不成则咎由自取,莫如不问。

老怪停了停,忽又笑道:“你想不起,由我发动,也不怕她,焉知她不和我同一心思呢?你由右侧一片黑石山後,侧身而进,夹壁阴暗污秽,可用遁光飞进,无庸太谦。曲径如螺,往复回环,虽非阵地,也易迷途。你只记住:先见岔道,连往左转三次,再往右连转四次。此是入谷前段,约有一百馀里。过此以後,入了中段,约三百里途径,改为西进向左,一退向右,再连往左转五次,退回中间一条歧路,重往右转六次。左右递转之间,歧路最多。尚须记准左双右单之数。此是天生阵图,谷中上设天罗,你冲不过。任你飞行绝迹,飞遍全径,也不易走上正路,费时就多了。走完中段,现出三百六十五座石峰,疏密相间,暗合周天,我那迷阵便设此地。我看你年纪虽轻,颇具功力,必知阴阳消长之机,便能走入神竹林中相见了。”

五六百里之遥而有如对面晤谈,似觉惊人,但以旁门的元神寄物法术,鸠盘婆的万里传音也不过如此。阴魔不伪不诈,也无需锋芒太露,只答道:“弟子紧记。”

老怪也笑道:“我在六百六十里外和你对谈,此乃旁门下乘法术,何足为奇?见我时,我身後之物你先收起来,再走向前,行至两半山交界处再行取视。令师所索之物,过海再看。不可忘了。”

阴魔应声遵命,随照所说前行。走进夹壁一看,不特阴湿污秽,霉气触鼻,路更高高下下,险峻异常。无相心法,无我无物,十多里路程,无尘无识。进入一条螺旋形的曲径,路略宽些,但是两边危崖交错,中通一线,其黑如夜,不见天光。路更崎岖,石刃森列,高低错落,险滑诡异,如登刀山剑树。那转角之处尤险,宛如蛇行之径,越往前越难走。阴魔法身虚拟,点尘不惊,不欲穿山透石,毕露锋芒,略为提气,已飘过万丛山岭。孤零零似一座叁天危壁的石碑之後,便是一片平阳。所谓三百六十五峰,现在眼前共只不过大小七座,四外山岭杂沓,俱都不像。

阴魔知道老怪决非妄语,缓缓向前飞去,越峰而过。天玑迷阵,迷不到心眼雪亮的阴魔。血影神光扫描处,路路皆通,却故作闭目守向而行。数十玲珑雄奇的大小峰峦,波浪一般向後面倒去。暗中计数,果有二三百座之多。等数满三百以外,面前倏地一亮,竟是清光大来,顿换了一个世界,一扫沿途阴霆昏沉之气。

只见两旁双峰对峙如门,身已入了一片极平坦的幽谷之中,谷势越往前越开展。两边山崖苍布满,间以繁花,灿如云锦;乔松何止万株,轮盘曲,上下飞舞;女萝丝兰,袅袅下垂,清馨四溢。加以左有平湖,清波浩浩,湖边桃、李、梅、桂各种四时花树,疏密相间,连萼同开;右有百十万竿朱竹,大都径尺以上,干霄蔽日,宛如千顷红云,鲜艳夺目。当中一条广径,环湖而西,路旁瑶草如茵,琪花盛开,五色目迷,与凝碧仙府的天孙坪彷佛相似。

西行十馀里,背湖右趋,一条丈许来宽,五色云石铺就的石径,长约里许。

两旁尽是合抱不交的梅花老树,株株荫披亩许,干古枝繁,姿态灵奇,繁花千万,满缀枝头,冷艳幽香,沁人心脾,觉比凝碧冷香拗尤有过之。尽头是一座石山,高仅七八丈,宽亦如之。石色如玉,不着点苔,孔窍玲珑,不下千百,清奇灵秀,无与伦比。

石後只有亩许大小一片石地。左有一石坡,清泉淙淙,顺坡而下,流入坡下小溪之中,再往山前梅林之中泻去。右边乃是梅林尽头,约有六七株形态古拙的老梅,花大如杯,俱是未经见的异种,疏落落,开在枝之上,不似山前花开繁盛。正面是座削壁,也是光滑莹洁,可以鉴人,除近顶石隙中倒挂着十几丛幽兰外,不生一草木。崖下却有数十根竹树,沿途所见都是朱竹,此却翠色。白石清泉,绿竹梅花,危壁如玉,幽兰吐芳,端的仙境清绝,点尘不到。

阴魔试探着往里走进,在第三排竹树当中,有一株极大的竹桩。那根枯竹,只比人高出两头,皮色深黄,十分光润,腰围竟比人还要粗。阴魔神光扫瞄,探出神竹设有禁制,人在其内,外观不见。

阴魔身才入林,那枯竹便无声自裂,作两个半片向两旁隐去,现出地上一个鲜竹叶编就的蒲团,上坐一个身材矮小,形若枯骨,又瘦又乾的老怪。头梳道髻,大若酒杯,横插一根玉簪,精光四射。双手交胸环抱。十指爪甲,色光如玉,由前胸起,两旁交叉,环绕全身,各有数匝,纵横交错少说长亦过丈。眉长也有尺许,分披两肩,却不甚密。见了阴魔,只把眼皮微抬,瞳子略动,开合之间,精光射出数尺。这精光闪入阴魔的先天真气里,却表达出热切的心识,与谷口外的音大相径庭。

人体构建在基因的合成,思维、声音、体态、样貌无不互相关连。正如血型一样,非其同形必受排斥,所已世无不同组合的子女。老怪体内的元神肯定不是谷外的语音,那语音却与眼前的躯壳吻合,所以元神定是外来。先天真气过滤精光的心识,赫然竟是重复着“白谷逸”三个字音。阴魔印证眼前的元神与白谷逸的躯壳竟是同一基因,其中定有诡秘。

阴魔随即端肃下拜,借呈上书信,以先天真气探索那元神心识,竟是极其强烈的电光火石一片段,就是当年烂桃山的一幕。千年毒瘴冲霄而起,通体满是画满符篆的竹叶片,寒光若电,晶芒四射,立成了一个碧色光幢,这元神却囚在一幢六角形的青荧荧怪火中。片段虽是刹那,已足够了解当年的事态。真正的白谷逸把竹叶神符当作护身符,导致本身元神给青灵怪火栓入老怪躯壳内。白谷逸躯壳内应是枯竹老怪的元神,所以修为突然深厚,由同行并肩也护不了妻子,竟突然晋升入宇内三仙。无奈白谷逸的达摩一派心法,元神法体一致,令高大英伟的躯体被枯竹老怪的乾瘦元神融合了去,变成又老又丑。老怪的神游不是转生,却是凭竹叶之秘,乘人之危难夺取根基深厚者的庐舍。

那元神也似觉到阴魔的领悟,似有喜容,却再没有更深接触,书信便自化去不见。阴魔拜罢,随去身後一看,就在老怪脑後,有两大片竹叶凌空而浮,上有“半岭开视”四字。叶上有一个五色花须织成的锦囊,光华隐泛,料是所要借的巽灵珠就在囊中,拱手请下,藏入法宝囊内。

刚退出林,便见烟光乱闪,耀眼生辉。回顾身後,神竹已全隐去。化成一片飞瀑,与溪相接,清籁汤汤,越显幽致。水光如镜,似有形影照出,晃眼越显越真,前半竟是来时途径,跟着现出中段曲径,中间现一横岭。又是许多大小山峦,到处异兽珍禽,长都数十丈,九头八翼,人首蛇身,各种各样,多於《山海经》所载,异态殊形,飞走游行,往来不绝。最终现到一山谷,外有石碑古篆“南星原”三字,一闪即没,只剩下匹练凌空,珠帘倒挂,知是指点路径。

依形影出阵,却是天玑迷阵的另一边,前行便是由山阴到山阳的直通捷径。

大荒山为东方天柱的主峰,地域广大,方圆三万馀里。无终岭和南星原两地却是相隔最近。但即无须绕越,也有四千馀里之遥,沿途的殊形异兽是南星原的守卫。老怪居心叵测。卢妪要是开放禁区,变成示弱受侵,为老怪窥得防卫机密去;不开放,则殊形异兽必死亡殆尽。

依指点的路径,近无终岭一带,山高谷深,尽是螺旋曲径,上有枯竹老怪所设天罗,不能冲空飞越。三四百里的途程,歧路尤多,往复回环,竟要加出好几倍,真比天玑迷阵的另一边的途程,迂回曲折得多。须把这一带禁地走完,始能升空直飞。不过经先天真气锁定终点为基石,随气机指引,稍事攀越一些较矮崖峰,就迅速越过天罗禁区,谨照适见瀑布上面途径由空中飞行。

遁光随着山势上升,见沿途光景越发惨淡,草木生物早已绝迹,地上不见一点石土,到处都是万千年前凝积的玄冰陈雪,气候奇寒,微风不扬。由寒氛冷雾中急穿而过,发出飕飕尖声。仰望山谷,雄奇伟大庄严,静荡荡地矗立在高空之中。回视来路,冻雪沉昏,冷雾弭漫,只身後云烟波卷中,露出丈许大小一条缝隙,是遁光冲过之处。晃眼便已飞近山脊之上,那极高峻的横岭,大荒山两半的交界处。

山阴这一面冰雪纵横,暗雾昏茫;越过山脊,就是山阳的南星原;而依山脊攀登岭上就是灵峤淫仙的巨木宫阙。来时柬帖未有招唤上宫阙,阴魔当然依本子办事,随探手入法宝囊内,将那两片竹叶取出,分展开来一看。上有不少字迹,写的是入南星原盗宝之法,极其恶毒。

枯竹老怪在竹叶上说:卢妪近来也时往人间行道,只是以元神幻化,入世济人。自持法宝神奇,又有两种灵丹,彷佛对末劫将临,有恃无恐,行事极为任性,更与老怪夙仇不解。此次阴魔独自先见老怪,彼必不快,向其借宝,难免推拒,加以天生刚愎之性,宁折不弯,到时必以迷阵作难题。她那迷阵,从未有人破过,如被破去,必以为生平之耻,另以法力为敌。阴魔破阵入见之时,如见她面上皱纹忽隐,便是忿急,百无顾忌,不可与敌,速用灵符护身,由她头上急冲过去。卢妪身後悬有一个法台,上有她近年防御末劫,做替身的法物,及所借之宝。她必以全力回救法物,顾不得困人。阴魔乘此时机,取了宝物,速往东南方遁走,离却南星原,再转入回路。骤出不意,必可脱身。万一再被追来,不必回斗,只把太乙神雷往後打去,一面加急飞行,便无事了。

刚刚看完,青光一闪,竹叶忽然化去。阴魔无相无我,岂会因任务的压力而妄顾後果。若是如此结仇逃走,可不是借宝所为了,又何必去呢?真当阴魔是呆头鹅不成!看来老怪又看中了阴魔的火凤凰元胎,重演当年烂桃山事变,更借故挑衅,拖峨眉落水,与卢妪为敌。阴魔自持无相无我,元神就是先天真气无相法身,岂是老怪的灵符拘押得住。任卢妪百无顾忌,又看她其奈我何,况且有灵峤淫仙代劳,老怪的安排怕要落空。五条欲海大白鲨只匆匆一,还未得她们彻头彻尾呢。

主意打定,阴魔晃眼越过岭脊,眼前一亮,便入了光明世界。山阳景物,比起山阴,简直大不相同。只见远峰凝翠,近岭摇青,到处嘉木成林,碧草如茵,繁花似锦。那些林木多是七八抱以上,花开十丈,叶大如船。遥望数千里外那南星原也在一个山谷以内。谷口一片危崖当中,现一圆月形的大洞,高大几及十丈。壁上满是千年老,苔藓肥润,厚达三尺,一片浓绿,更无杂色。那迷阵却看不出一点形迹,天气又很清明,决不似伏有杀机。

忽见谷中奇光明灭,烟岚杂沓,雷霆大震。约有半盏茶时,忽如破锣的老妇口音说道:“你奉命借宝,却过门不入,迹近轻侮,本来应稍惩戒,幸我适以慧光查照,得知借宝因由。那驼子也与我有一面之缘,他那好友赤杖仙童更是我的至交。我总神游未在,你恐误事,情有可原。虽不再与你为难,但你自老怪物那里走来,我终不愿见你。所借之宝自有神阙弟子送去,不劳挂怀。”

阴魔闻音辨识,知老怪灵符在胸前,神光外映,卢妪若任由入谷,又下不得重手,定被看出了埋伏布置去。阴魔只要能把法宝借到,交灵峤淫仙,不也一样归入自己手中,随口恭答道:“弟子愚昧无知,遂致失礼。多蒙仙婆大度包容,谨当遵命。”

话刚脱口,忽听厉声喝道:“谁不知我刚愎量小,你却说大度包容,讥嘲我吗?”

真可有自知之明,过份恭维真是如同嘲讽。阴魔忙道:“弟子怎敢放肆?仙婆鉴宥。”

随听老妇狞笑一声:“我昔年宁失天仙位业,致令千年以来多生烦恼,便为本性难移,不肯改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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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十七节神阙淫鲨

五道金光,突见散化如晕,晕光中扑下身来,就是灵峤宫的管青衣、陈文玑、赵蕙及两个同样美艳的少女。形影现处,管青衣先到,急不及待,把香喷喷热烘烘的娇躯挤入阴魔怀内,似能透出火般地紧贴,捧紧阴魔头首,把丰厚红润娇软的樱唇凑压过来,先来一个热辣辣的湿吻。娇舌伸了过来,冰芳清凉,香唾馥沃浓麝,入喉透心,燃放满腔热血,若火山熔岩冲激会阴。

陈文玑飞输了一步,也不甘心,从阴魔背後揽着,把一双玉手伸下阴魔腿根,抽出那无坚不摧的茎,狼狼的搓揉抹捋,把会阴的熔岩引爆,汹涌灌注,充撑得金钢魔粗长狰狞,炽热坚硬火烫,把管青衣悬空撬升,伸透出管青衣娇臀胯外。龟头热气蒸腾,连周边的水气都一鼓全收,蒸成了薄雾。

赵蕙较为矜持,与旁立的同来二女仙,看着似香覃的突出龟头前部有若船头昂起上翘,目睹这种罕有类型,名器中的名器,齐现面红耳赤,欲火腾飚,眉目含春,桃花妖艳。更被龟头热浪幅射入,膣壁翻腾酸痹,不禁玉腿交剪,自我磨挪。浑身散发热情烧火的魅力,更充满了野性的诱惑!这娘们果然是个骚婊子,一碰到男人就大发特发其骚。

管青衣被茎贴压户,从腿根撬起,炙得气竭筋疲,瘫伏在阴魔肩上。赵蕙才介绍同来另二女。一名宫琳是甘碧梧弟子,一名花绿绮,乃三师伯兜元仙史邢曼门下,俱是娇艳如花,一样的玲珑浮凸,腰肢纤幼、婀娜多姿,曼妙惹火,硕大的乳球、阴阜胀撑衣裙。

赵蕙道:“卢妪的吸星神簪替你代劳,借来了,你何以谢我们。”

阴魔傲笑道:“弟子无德无能,只有一枝之长,仙子不嫌狰狞,在下定当尽所能。”

赵蕙又喜又恨,气结道:“既知狰狞,你就不会温柔些吗!就是太尽所能,颇令人有爱又恨,在在要人求饶,也不敛慢。”

你口水多多,陈文玑已情怀荡漾,深藏的如焚欲火,如渴骥奔泉,无论身心都完全开放在欲焰的支配之下,表现极其淫荡疯狂,就此露天幕地,推开筋酥脉软的管青衣,按下阴魔,先打了一个幕天席地的赤裸野战。

五女仙颇知不能给阴魔主宰抽插,那会撞得她们回不到气,被个别击溃,早有默契,以车轮战,行凤在上的交沟体位,主宰摇套旋磨,控制抽插的节奏和深度,由另四仙紧持阴魔四肢,莫使作怪。

陈文玑行的是空翻蝶姿势,扶阴魔仰卧,展其两足,正面跨坐上阴魔严人英腰上,狼忙的挫身套进巨入牝穴中,感觉到更深的插入花芯,紧凑迫贴壁,把她的空虚填满,无有一点点间隙。女上位是能直接刺激到阴蒂,强劲的刺激满足得陈文玑一阵眩晕,把娇臀向着巨紧紧地逼过去,前後晃动,挤压着,贴着那充满了穴的巨,紧紧的绕圈绞缠。

巨筋突兀,在那不断收缩的膣糜肌上轻轻磨动,磨得陈文玑性兴奋高涨,血压上升,刺激血液流往阴道壁,海绵体和血管组织充血,压抑着并排的静脉,使血液回流受阻。透过静脉澎胀,大阴唇、小阴唇充满血液而肿胀增厚,阴蒂也膨胀变大。越是隆起,越是强硬,对压力越时敏感,女性到此才能说是引起性趣。血压激烈起来,感到牝穴温暖,引起子宫有节奏性的收缩。

阴魔感觉到巨被软柔但却又有绝妙的力劲包裹,虽然动作受到了绝对的限制,纯粹由陈文玑操控,但从欲海征伐出来的心识,知道做一个绝对受控的小男人,并不可能蠃取芳心,更只会受到歧视,一切无有是处。灵峤淫娃是给阴魔在峨眉的速战速决插得魂飞魄散,才矫枉过正。

雌性的先天质素还是需要被雄性征压才能享受到震撼的性趣。只是因道德枷锁,女性羞於启齿,以至难以尽如她意,化作出墙红杏,饲养小白面以舒畅其不足,却得不到震撼的高潮,少不免对小男人鄙视,形成小男人的低劣地位。

阴魔可不是被紧持了四肢就束缚得成。要反攻,当然得有雄强的腰力,挺得起身上的娇娃。迎逆着陈文玑的款摆套捋,挺起硕大龟头深深在她穴花芯上顶撞。陈文玑不由自主的浑身昂屹,强劲的刺激冲擦到灵台上去。这些反应是壁充血过度的急放,做成的不由自主反应,被标签为淫荡,所以妇女视为羞赧。

陈文玑感到深处的悸动和震颤,那娇俏的脸庞上满带着激情痴迷陶醉,不住地喘气。阴魔每一下挺顶,都直贯花芯,让敏感娇弱的花蕊承受着快乐的重击,花芯一张一弛,一次比一次更加猛烈的冲击着的陈文玑心房。一股暖烘烘又带酥麻的感觉从陈文玑穴直窜而上。舒爽得每个细胞怦然活跃,一股热气随意游走四肢百骸,慢慢地汇聚。一阵阵酥麻的快感,蚀骨销魂,酸痒赞心,慵倦得骨软精疲,有若快要溶化,嘤咛呓喔的娇喘呻吟。

阴魔把先天真气从龟头马眼导入陈文玑玄关,毫无阻滞地直贯子宫深处,深深地占据了陈文玑情欲的要害,顺七大春情穴游走跳荡,逗得陈文玑浑身滚热抖震。达到了性高潮,乳房明显增大和出现红晕,垂下的奶子急遽晃动,稍经动作便狂放的摇摇曳起来。吃吃的娇笑着,笑得胴体抖动。晃动出雪白乳浪,淫荡的摇晃,乳蒂猩红闪亮,划拨着流窜的虹彩。

典型的高潮是子宫膣肌的不断进行收缩,阴道附近的肌肉也节律性痉挛,带动着穴膣肉绞磨茎,绞得龟头酸痹,同进高潮。阴魔魔强劲,追求更劲压的澌磨,把淫侣催入难以承受的欲仙欲死境界。陈文玑臀瓣不知不觉中渐渐地松弛,一阵阵黏腻而灼热的淫水阴精水滑漉漉的倒灌出来。

陈文玑的阴精被阴魔一吸一啜,爽得整个人都在飘飘然下,说不尽的舒泰,动也动不得。被赵蕙掺扶下来,由宫琳轮替上去。

宫琳行凤在上後背式之背飞凫体位,背面跨骑阴魔腹上,抱巨纳入牝穴後,双手按在阴魔膝盖上,形成一个杠杆作用,使臀部的上下捣动更为有力。阴茎从这个不寻常的角度进入,保留着兽畜类从後挺进的变化,重点是研磨那近会阴的阴唇末端。因阴唇末端的按压下巨入契角度,道前壁的敏感点遂成撞击的重点,兴奋勃大而隆起。穴深处的花心口更像小嘴一样凑着马眼吮吸,发出或急或缓的吸力。

雪白的肥臀更加高高翘起,高大肥嫩,上下颠簸,泛起一圈圈外扩的臀浪,陪衬着丰满的香躯,乳房和屁股都是鼓鼓的。腰是腰,奶是奶,屁股是屁股,动起来更加充满诱惑力。丰满的玉臀,急摆急舞,旋磨转摆,贪婪地追逐阳具怂哪所带来的快感。只见嫩肉鲜红波浪起伏,正在一缩一涨地鼓动着,阴道又满又胀,随着旋转筛动的刺激下,居然撑不了两三下就泄了,浑身酥软的倒在阴魔严人英的身上。小嘴发出不知是哭泣还是喘气的声音,媚眼半闭,如痴如醉地张着樱桃小嘴猛吸着气,全身的香汗淋漓像刚从水里捞起一样,璎唇娇喘吁吁如兰,不断“啊啊”地泄出轻声哼叫。

魔猛地一颤,竟又粗壮了许多。这霎那之间,小穴里彷佛原有的电流又加了压,更猛然一伸,刺出一种强大的电波,像无数只钢针射向她全身的每一根神经,产生一种高度兴奋的魔力,刺激着她整个的身心。那闪电般的强烈刺激,在美艳淫女的胸膛里不断地轰呜,炸响。又痛、又胀、又酥、又麻、又酸、又痒。

真是五味杂呈!

“啊┅┅心肝宝贝┅┅你真厉害┅┅得姐姐┅┅都快要┅┅崩溃了┅┅浪水都快要┅┅要流乾了┅┅你真是要我┅┅我的命啦┅┅小冤家┅┅噢!呀┅┅呀┅┅我又┅┅丢了┅┅”

从子宫深处迸发出来的玉女阴精,由龟头马眼吸尽无遗,宫琳泄得酸麻无力,由管青衣替代。

管青衣早些时以热吻挑情,却被阴魔反刍,引爆欲火焚心,又痒又怯的兢兢业业把魔吞咽,已全身发软无力,赤裸酥绵的软滑香躯俯倾贴紧着阴魔,无法自己。再被阴魔聚气急撑魔,粗壮火热的猛力的直贯花心,强烈而又突如其来,促使她全身直挺起来,胸前一双修长玉乳急促弹跳,上下起伏,抖出一波接着一波的诱人乳浪。乌润汗湿的秀发披下来,黑白相映,培添目眩神迷。

肉在穴内弹跳,搔刮出阵阵酸麻、膨涨。管青衣不堪刺激般的跟着急速地跳动,整个娇躯到处都变得软疲晃曳,周身似火的不停抖颤,酥麻痹痒,下意识的四肢爪实阴魔。只能昂起似桃花的面庞,娇俏的脸庞上现出极度欢愉的神韵,瞪着水汪汪的媚眼,一面的痴迷陶醉,咿呀咿呀的喘息吐气,发出酸软无力的呻吟。玉掌轻撑胸前,想要套动却又无力,娇媚得令人怜惜。

越坚强,越辟张,是一阴一阳,相须而行。骨盆的抽做成不随意的溢血暖流从骨盆扩散到身体的其他部位,因收缩和颤抖而全身的血液都快要冲到脑际上去,爽的眼冒金星,口中「哎呀~~哎呀~~」的娇声呼噜,享受着极大的感官刺激,达到性高潮顶峰。快感的感受好比分娩时轻度的阵痛,管青衣不禁激烈呼号:“哎┅┅呀┅┅亲爱的┅┅花芯麻┅┅麻了┅┅要┅┅泄了┅┅要┅┅呀┅┅我要泄了┅┅”

爽得如一滩湿泥,泄出一股股的热精,应声而出,滋补了阴魔的胚胎。

花绿绮真有闻名不足以比见面之感,心存怯懦,采凤在上之合腿势,把阴魔严人英双腿分开。正面跨坐,怯生生的扶持魔,缓缓契入娇。此际初逢盖世霸,也真被撑得膣痹麻。入进後,才慢慢躺下,合拢一双玉腿。因为双腿合拢,肉洞猛然收紧起来,穴内膣肉将玉茎紧紧含住,紧窄厉害。龟头感受到更多压力,带给双方更刺激的快感。这种强烈感觉通常令男子很快达到高潮。

阴魔无相无我,快感泛若流水,享受过就调元复气。花绿绮可就为快感泛淹,的互压使爽痒的感觉扩散全身,乌润汗湿的秀发披了下来,摩挲娇弱地颤着。腰肢急摆,阴户猛抬,夹捋不已。一双抖颠的豪乳,荡磨着雄健胸膛,压力使乳乳头搏动起来,并像火一样燃烧着,蒸蕴出几多浓郁的乳香。

清雅美丽的绝色少女桃腮晕红,发放出迷人娇态,骚媚浪荡,微张着那鲜红娇艳的红唇,发放着勾心夺魂的媚态,微翘的樱桃小嘴吐出沉重的呼吸中带着轻柔的噫嘤慵喘,听来更是刺激得若一团无形烈火。牝穴中气热如,温热滑腻的淫水溢涛灾涌,在龟头上舔舐。那酥痒难当的快感令她陶醉,销魂,浑身酥软,香汗淋。不断地发出了哼哼唉唉的浪叫,似是幽怨,又若难过的细细娇喘,媚眼如丝的娇媚嗲态,真令人如痴如醉,意气勇猛。

情益悦,魔伸缩摇转甚急,穿梭着一张一缩的咬合。花绿绮感到快要爆炸,足舒目暝,齿闭紧,鼻息微缓,神思昏迷,娇息吁喘,颤声不绝。,低沈的「咿咿唔唔」淫叫,含糊不清,越来越浪兴摇荡,不住泛出欲仙欲死、动人心魄的光辉。

气喘声颤等状是女人自泄阴精之验,只有道行精湛,能对景忘情,在欲而心无欲,乃能得之。阴魔严人英先天真气透澈花芯玄关,阴精一泄如注。

花绿绮既泄,阴魔即上吸鼻气,下吸滑津。盖鼻为天门居上元,下元为命门,在阴宫,其关常闭而不开,内育玄药名黑铅,又名月华,其津滑。凡媾会,女情吒媚,面赤声颤,气乃泄,其关始开,津乃溢。阴魔一抽一吸,抽中有吸,上下贯通相应,引阴精逆流而上,从尾闾搬运逆上督脉,串夹背,透昆仑,入泥丸,流注於口,化为琼浆,随唇止息,舌搅华池,会混神水和合,咽下重楼,直至丹田,方得精气周流,为有用之物。

赵蕙冷眼旁观,知花绿绮泄精受吸,不敢面对阴魔,采凤在上之合腿势,作後背式的首足互掉。那阴壁膣肉便向内吸合,紧紧地将魔含住,轻轻磨动。面对式因耻骨互碰而难以紧贴;後背式则耻骨涉虚,更容巨深入。阴魔顶起大龟头深深地在花芯上顶弄一下,火烫粗壮的压迫感从下腹直逼喉赵蕙屯头。粗大的龟头撑满在湿润紧凑的洞不住地脉动鼓胀。魔更能伸缩弯摆,粗大龟头的角摩擦蜜洞内壁的敏感嫩肉,加重璧花芯的刮磨,擦出触电的刺激,火撩般冲击赵蕙香躯,通过骨盆蔓延至全身,全身陡然僵直屹挺,手指都颤抖起来,乳房、颈项、臀部、背部都感到非常的紧蹦。

性兴奋高涨,流窜全身,性感带部份变得非常敏感,血压上升而压抑静脉,血液不回流,大小阴唇充满血液,隆起强硬,热烫地牢牢夹实绞缠着那撑满穴肉。大脑中枢少了血液供应,达致轻度眩晕的高潮境界,有若飘入云霄的悬浮感觉。一波波酸麻的感觉不断刺激着。特别娇弱、特别软媚的娇喘从喉间奔出,喘息声时续时断,时快时慢,嘤咛呓喔摆殿臀扭动。

高潮绝顶也来得迅速,周边肌肉收缩、阴道和子宫发生痉挛,出现不自主的抽动,穴深处的花芯更凑紧马眼吮吸,发出或急或缓的吸力,更揩磨出逐渐增强的激情波涛。璧痉挛令血液回流,重归大脑中枢,激荡成坠落或敞开的感觉。一点一点地烧得赵蕙骨疲筋酥,全身麻软,粉臀不断痉挛颤抖。忍不住的淫叫声既淫荡又羞涩,欲拒还迎,雪白的肥臀上下颠簸着,泛起一圈圈外扩的臀浪,已玄关失控,阴精涓滴外流。巨的啜吸阴精更使赵蕙三尸元神爽得再没办法动弹。